祁涵笑着摇头,她心情好时还会唤他一声“守昭哥哥”,心情不悦时他立刻又成了“太子殿下”。
“没有旁人。”他道,“唯有你一个罢了。”
……
接连赶了三两日路,跨过一处州府,原定的行程又慢下来。
太子殿下出京本就是代帝巡查,除了视察春耕,检阅地方工事修筑外,亦会去往村镇乡间,体察民风民情,监看地方官府编纂鱼鳞图可有不尽不实之处。
行囊安置于客舍中,虽是忙于政事,但容璇瞧太子殿下似乎有允她同往的意思。
她眸中一亮:“我亦可以去吗?”
“自然。”祁涵笑着答她。
随行箱笼中备了几套衣裳,祁涵道:“去换上。”
容璇接过锦袍,依言回房照做。如瀑的墨发以玉冠束起,再稍稍改些妆容,容璇打量过镜中自己的模样,很是满意。
月白的锦袍裁剪合宜,显然是早便准备好的。
收拾妥当,容璇推开房门。
自秦让望去,活脱脱便是一位俏生生的小郎君,翩翩公子。
这前后的变化,饶是他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太子殿下倒无特别神色,道:“走吧。”
容璇点一点头,跟随太子殿下她自然是安心的。
各处官府都贮有鱼鳞图册,以便秉公裁断,等闲官员不可调看。不过执太子殿下手令,随行之人便无此等忧虑。
一些无关机要的公文,容璇得了太子殿下允准,也能翻看一二。
祁涵亦不知十五岁的瑾儿能读懂多少,她既有兴趣,由得她自己学罢了。
案边还有几册账目,容璇翻过几页,是与元和二十四年堤坝修筑相干,他们过些时日便会经过那处堤坝。
如今太子殿下提前吩咐人将账册取来,恐怕里面有些奥妙。
容璇读那成串的数额不免费力,但凡朝廷拨款修筑水利,这银子如何用可得大作文章。
随行官员中正有一位户部主司,他与下属两名主事已领了太子殿下命令,若小郎君有疑,需一一为他解惑。
车队一路走走停停,虽非游山玩水,但容璇亦觉很好。
暮色四合,容璇喝了口茶,一行人在路边茶摊稍作歇息。
行囊留于县城中,白日里她随太子走了邻近三处村落。轻车简从,因是微服寻访,并未惊动地方官员。
茶肆中除了他们,还有另两桌客人。
约莫都是本地人,其中一位着青色褂子的汉子正绘声绘色说着什么。
祁涵凝神听了几句,是关于山脚下白水村的一桩佚闻,离他们今夜要投宿的清宁镇隔了五六十里。
“……也真是奇了怪了,老李家的媳妇消失不久,这村子里怪事频频,都说是闹鬼。我听说啊,有村里人在夜间见到过一团黑影,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凑近看了才发现是没有头颅的人,那身量跟老李家的媳妇怎么看都有几分相似……”
乡间传闻以讹传讹,尤其夜色渐渐笼罩后,越说越骇人。
祁涵眉心一跳,欲吩咐离开时,对侧的女郎小心翼翼对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面上神情不无害怕,偏又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那汉子有些说书的天分,茶肆中并无杂音,喝茶的客人都默默听他说着。
祁涵叹口气,横竖晚间投宿的客栈就在附近。
愿意听就听吧,也拦不住她。
说到五日前白水村中新发生的一件怪事,容璇微微睁大了眼。
道旁树上栖息着鸟雀,夜色中只能看见几团黑影,偶尔传来些许响动。
容璇指间抖了抖,还没说什么,身侧的太子殿下默默伸了片衣袂给她拉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