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走出了地下小窝,留下魔王独自在温暖封闭的空间里。听到霍因霍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远处,缪伊这才深吸一口气,擦拭眼角的眼泪。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魅魔的眼尾已染上热意,红成团。
他刚才钻到被窝中?,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想要掩盖眼泪。看着自己的小尾巴一次又一次禁受不住诱惑,一次又一次缠上靠近的手腕,他竟然急得泛出眼泪,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每当霍因霍兹的气息靠近,那条不安分的桃心尖尾巴就开始兴奋,一晃一摆,想要靠近,想要亲昵,像是从小在主人手心间被养熟了的宠物……那他是什么??!
等缪伊匆匆将自己乱七八糟的脸整理好?,霍因霍兹已回来,带着一壶水与一只小巧的浅口茶杯。
“喝点水,冷静一下。”霍因霍兹说。
缪伊低头捧着茶杯,就着抿水的动作说:“我真的不知道它为什么?这样。”
“我知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缪伊没再做声,他默默饮着杯中?茶水,小口小口细抿,半天也没将杯子放下,仿佛杯中?水永远也喝不尽。
“尾巴那里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魔王摇头。
“最近有中?什么?精神攻击吗?”
魔王继续摇头。
他与霍因霍兹坐在地毯上,中?间隔着一张简易矮桌。这份距离令小尾巴没法再继续骚扰,它于是很乖巧地缩在主人脚边。
今晚从一开始,霍因霍兹的表情便很是认真,仿佛他的身体?真的生?了什么?大?病,仿佛他们?正?在进行一场严肃的学术讨论。这和缪伊所以为的不太?一样,他紧张僵硬的身体?也才逐渐放松下来。
霍因霍兹只是在关心他,霍因霍兹没有想别的什么?事情。他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失落。
他们?做了许多“实验”。将沾有霍因霍兹气味的衣物放置在近处,小尾巴会开开心心缠上去,埋在里面,像个变态一样。但如果霍因霍兹站到了同一距离,那么?小尾巴便会放弃衣物,愉快缠住恶魔,主次分明。
漫长的喝水过程中?,魔王添了一杯又一杯。到后来,恶魔将水壶放到远处,微蹙眉摇头:“晚上不能喝太?多水。”
“现在情绪好?点了吗?”恶魔又问。
“……嗯。”魔王点头,放下茶杯,“可以继续了。”
实验继续进行,这一轮霍因霍兹没再让他克制,甚至很主动地脱下外套,只着一件轻薄的白色衬衣。霍因霍兹将袖口向上翻叠,解开衬衣最上方?的两枚纽扣。
缪伊偏过视线,抱住自己的膝盖,将下巴搁在上面。他闭上眼睛,装鸵鸟似的,既不看也不发表意见?。至于霍因霍兹则继续和他的尾巴玩得有来有回,偶尔有纸笔书写?声在空气中?传荡。
“它似乎最喜欢缠手腕和脚踝……不,还是手腕更吸引它的注意力,没有手腕可缠时,才会选择脚踝。”霍因霍兹盯着自己新鲜的纯黑脚环,做出结论。
缪伊装作自然地揉了揉耳尖,拨弄脸颊旁的发丝,将泛红的耳藏进赤红长发中?。他无法确定霍因霍兹是不是真的不懂。他装了一晚上的愣,霍因霍兹就这么?陪他演了一晚上。
霍因霍兹,真的不懂吗?
尾巴本身并不会有思想,尾巴只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想要靠近霍因霍兹的——是他。这是一份难以启齿的答案,是在“实验”过程中?逐渐显露出来的结果,是他不想承认却?在今晚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害怕霍因霍兹开口询问,问那些他无法回答的问题,然后对他露出冰冷疏离的眼神。
“缪伊缪斯,接下来……”
“一定要改正?吗?”沉默许久的缪伊忽然出声。
“什么??”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停下。
缪伊将脸埋在膝头,声音显得有些低:“它的这个……坏毛病,一定要改正?吗?”
霍因霍兹没立即回答,也许是在思考,也许是在观察。令人不安的寂静中?,纸张翻动作响,又过了一会儿,恶魔缓缓开口:“你觉得训练有些枯燥?”
“不是……霍因霍兹,它只是想要……它只是缠上去而已,你就一点都受不了吗?”缪伊费力地终于将这句话挤出。说完后,他仿佛用掉了今晚上所有的力气,整只魔都蔫蔫的,显得很没有活力。
这样的魔王很是不常见?。
霍因霍兹看在眼里,他的语气终于柔下来,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耐心:“缪伊缪斯,现在我在你身边,所以没有出问题。但如果你遇到了其他危险的人物,而你的尾巴……”
“不会。”缪伊下意识回答。
等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后,他眼睛微颤,随后握紧掌心,破罐子破摔:“它不会缠别人,真的。”
“缪伊缪斯,不要任性。至少从目前它的表现来看,我看不到任何?迹象证明你所说的这一点。”霍因霍兹的面色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