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不必再说了,你先休息吧。」
盛昀躺在被子里,看上去异常乖巧:「公主还会再来看我吗?」
「……会。」
他终于安下心来。
在床上躺了两日,伤口些许好转之后,盛昀终于能够下地行走。
躺在床上的人,则换成了我。
因为我月事来了。
且不知道是不是来大周后水土不服的缘故,这一次格外疼痛。
我捂着冰凉坠痛的小腹缩在被子里,眼看盛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你还有伤在身,大可不必如此亲力亲为。」
他轻轻笑了笑,一脸看穿了我的表情:「公主把药喝了,我就走。」
「太烫了,你放在那,我等下喝。」
「已是晾过之后端来的,不烫。」
盛昀放柔了嗓音哄我,「公主只要乖乖喝了,等此番月事结束,公主想玩什么花样我都陪着你。」
这话一出,我与他都怔住。
因为我太怕苦,从前在公主府,盛昀还是林昀时,就是这么哄我喝药的。
如他所言,后来月事结束,我大胆尝试,甚至还弄伤了盛昀。
他疼得脸色都发白,却还安慰我:「意外而已,公主不必自责。」
我抿了抿唇,把药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11
月事结束后,盛昀命人给我打的头面首饰也做好了。
金花丝嵌红宝石,华贵到极点。
过去我曾很多次幻想过自己嫁人的样子,一开始是陆云州,那时我也只敢想,要多攒攒钱,买两根像样的金簪作为压箱底的嫁妆。
后来成了公主,不免期待更重,觉得起码要十根金簪,嫁衣上的凤凰也要用金线来绣。
而事到如今。
我坐在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身后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替我绾起头发,把那顶花冠戴在上面,又轻轻摩挲着我的眼角眉梢。
「公主貌美动人,是我高攀了。」
睁眼说瞎话。
客观来说,抛开身份地位不说,单论外貌,他也胜过我许多。
一开始我入宫请旨,纳他为面首,多少带着点见色起意的成分。
盛昀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俯下身,嘴唇贴在我耳畔,温热的气息缭绕过来,带着院子里海棠花的香气:「盏盏,真心是最难能可贵的。」
与从前我们还在齐都时,他说过的话,一般无二。
我把手里的金簪攥得更紧,垂下眼,仿佛自语:
「那时候,我以为你喝下鸩酒,已经死了,就换上素衣,把公主府的陈设也换了,入目都是白色,算是为你守丧。」
「虽然只有七日,但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甚至还喝了酒,酒量不是很好,有点头晕,我就想,我的阿昀已经死了,凭什么我要为这群从一开始就想利用我的人牺牲呢?大不了一把火烧了齐国皇宫,大家一起玩完。」
耳畔的气息忽然急促起来。
我恍若未觉:「但就算我真的死在齐国,会对你有影响吗?你依旧好端端地待在大周,做你的七皇子殿下,可能未来有一天,也会死于旁人之手,可那时黄泉路遥,我早已走远了,也不会认得你。」
镜子里倒映出盛昀泛红的眼睛,他伸手揽住我腰肢,哑声道:「对不起,盏盏,都是我的错。」
「那一日在大殿中看到你,我其实还是挺开心的,因为起码你还活着。」
我在镜子里与他目光相对,「只是,我也并不想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