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煖连连保证,当然不会,李牧又不是?去年五国联军里那群棒槌,没那么?难带,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去年五国合纵伐秦,就?是?庞煖带队,结果五国各有各的心思,被秦国趁虚而入,生生把联盟搞垮了,灰溜溜地退出函谷关,到现在楚国那边春申君还在抑郁呢。
庞煖心情也不太妙,带那么?多人去打?秦国,结果还失败了,简直奇耻大辱,是?他带兵这几十年里最大的污点!
他心里正憋着一股气呢,恰好秦国也觉得被打?到家门很丢脸
?璍
,要来赵国找场子,庞煖心说:来得正好!他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仗,为自?己正名!
赵王让他勤加练兵,庞煖听劝,出宫之后直奔军营,磨刀霍霍,势必要将蒙骜留在太行山。
与打?了鸡血的庞煖相反,郭开没有出宫,他向来是?个嘴皮子灵活的人,但这次进宫大多时间都在听赵王和庞煖说,他除了偶尔提个问题,其他时间都像壁画一样安静,这不太像他的性?格。
事实上,他不是?不说,只?是?有些?话不适合在庞煖面前说罢了。
终于等到庞煖走了,郭开回头望着庞煖的背影,直到他下了正殿的台阶,走到宫门口,郭开才眯了眯眼,转回头朝赵王行了一礼后说道?。
“王上,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郭开问的是?扶苏,扶苏大概会说:“知道?不当讲那就?别讲了。”
赵王不是?那种爱怼人的,他只?会和蔼地让郭开起身,说:“丞相请起,有话直说便是?。”
郭开:“谢王上。”
然后面上带着一抹隐忧说:“适才庞将军说,既然长安君与我们是?盟友,只?要王上劝服其缓慢行军,不与我起冲突便可,无须防备,这是?否太过?草率了?”
赵王不是?什?么?有主见的人,刚才庞煖说得信心满满,赵王就?信庞煖,这会儿郭开又提出合理质疑,赵王就?也跟着怀疑。
“那丞相的意思是?……?”
郭开脸上带着深深的忧虑,光看?外?表,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好丞相。
他说:“长安君的确不通军事,也的确需要赵国的帮助,可有件事庞将军却是?忽略了。”
“秦王即位已有六年,又有吕不韦从旁协助,根基稳固,而长安君一直在邯郸为质,前年才回到秦国,比起他兄长秦王,可谓一无所有,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敢想取而代之,如此狼子野心者,怎可以常理度之?”
“成蟜本就?有野心,现在秦王又给了他一支大军,这人手里有兵和手里没兵是?不一样的,若成蟜得到兵权就?换了想法?,要与蒙骜一起攻下邯郸呢?”
“凭他的功劳以及和秦王的兄弟情分,将邯郸赐给成蟜做封地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成蟜拿着大片封地,远离咸阳,与自?己做王上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若是?郭开处在成蟜这个位置,他是?绝对会这么?做的,当王上哪有当土皇帝来得爽。
赵王设身处地想了想,假如他是?成蟜,刚刚回秦国没多久,手里要钱没钱要兵没兵,他敢摆明车马地去抢王位吗?绝对不敢。
思及此,赵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嘶——狼子野心,果然狼子野心,真不愧是?嬴子楚的种!”
如果说刚才赵王对成蟜的怀疑只?有二分,那么?现在就?足足有八分,尤其郭开说的‘秦王会将邯郸赐给成蟜当封地’深深刺激到了赵王的神经,在赵王脑子里,成蟜已经从盟友变成了那个来跟自?己抢邯郸的小贼。
庞煖劝他的话都被他抛之脑后,本来要给成蟜修书的,现在也不打?算写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向郭开问策。
“如此看?来,这成蟜不得不防,只?是?庞煖围堵那蒙骜也需要不少兵马,如此一来,能守邯郸的兵力就?不多了,丞相可有什?么?好办法??”
其实赵王完全被郭开的说法?蒙住了,成蟜敢跟嬴政争不是?他野心大得离谱,只?是?单纯对自?己的本事没有清晰认知,简单来说就?是?吃亏太少,还以为自?己振臂一呼,王位就?唾手可得了呢。
但赵王不知道?啊,以前成蟜在赵国为质时,与他接触的也是?赵王公子那一辈,他对成蟜没有了解,于是?误会就?这么?产生了,他成功被郭开忽悠得坐立不安,苦求丞相救命。
郭开叹气:“王上,臣对军事一无所知,若要寻求好对策,还应该请教庞将军才行啊。”
赵王皱眉表示不满,当然这份不满是?针对庞煖的,而不是?郭开。
“庞将军在领兵作战上的确有些?本事,只?是?未免思虑不够周全,若非丞相提醒,寡人险些?命丧他手。”
明明来攻打?赵国的是?秦国,带兵奇袭邯郸的是?成蟜,他随便怪谁都可以,可赵王偏偏谁都不选,他把这事怪到了庞煖身上。
哪怕庞煖殚精竭虑为赵国思考出路,只?是?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小纰漏,或者根本不是?纰漏,就?直接从类比廉颇的功臣变成了大罪人……
大概这就?是?庸主的特性?吧,治国领兵不见得多厉害,变脸一个比一个快。
听见赵王的不满,郭开立刻躬身拱手后退一步,赵王:“丞相这是?何意?”
郭开:“臣觉得王上方才的话不妥。”
赵王不悦:“丞相逾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