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前是家里老小,长得跟老爷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奶奶疼到是非不分,爹妈自诩孝子,不敢对老太太的心尖宝贝严管,因此养出这么个蛮横暴戾份子。
其次,以程前的个性,如果杀人灭口,搞不好还真会逼着在场每个人都参与,甚至还录像。那这条贼船也就是彻底上去下不来了。
大家只是爱玩,倒没玩到脑子彻底没了,被傅二点播通了脑子,当下便纷纷开始劝说起了程前。
程前这人极爱脸面,只要都给足他面子哄,不是完全哄不好。
程前被哄了一阵,冷静下来,一寻思确实是傅二说的理儿。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也只能作罢。
“行了,你们继续玩吧,我把这扫兴的小东西带出去遛遛,喻利知回来了还他,让以后别带了。”傅二说完,就揽着喻兼而往外走。
这回大家都不拦了,让开一条道,还在心里轰,希望他们走快点,一秒消失,省得混世魔王改变主意害他们被迫上船。
突然,程前叫住了他:“傅二,你小子不会是想着吃独食吧?”
傅二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头瞅他:“你当谁都跟你似的饿了什么都吃啊?”
大家的心紧绷着,生怕出岔子,但为了活跃气氛,不得不强颜欢笑,故意拿这话逗趣,把场面尽可能地缓和下来。
程前为了自己的面子,其实也希望前面那事儿赶紧过去,就顺坡下驴,笑骂了一声妈的,然后说:“那是挺饿的,有时候我看你也挺秀色可餐,哈哈哈哈哈。”
“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傅二给了他一个白眼。
喻兼而惊讶地想,怎么会有人骂人都骂得这么优雅,翻白眼都翻得这么美丽啊。
那个大变态程前被傅二这一骂了竟没恼,还嘻嘻地挑着眉头笑了起来,一副被骂爽了的样子。
死变态果然就是死变态。喻兼而愤愤地在心里骂他。
无论如何,喻兼而被傅二带出了那个别墅,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停车场。
他看着傅二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热牛奶,拿过来递了一瓶给他。傅二自己那瓶是纯牛奶,给他的是草莓味儿童版。他接过来,小声地道了句谢。
傅二没说话,转身朝一辆车走去。喻兼而急忙跟上去。
傅二先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给了喻兼而一个温和的眼神,示意他进去。喻兼而不知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坐了进去。他觉得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傅二绕到驾驶座,上了车,发动车子,打开空调,很快小小的车厢内就暖和了起来,就是响声有点大。
这至少是一辆二手车,型号普通,年代久远,不过车内外都擦得很干净,杂物不多,都整齐有条理地摆放着,淡淡的香味很清新,不会闷人。
喻兼而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车内的环境,突然前座传来动静,惊得他差点儿弹起来,睁大眼睛看过去,是傅二把驾驶座的椅背放下来了。
然后傅二躺了下来,拿过副驾上的外套往身上一盖,闭眼睡觉。
喻兼而:“……”
好吧,他知道对方就是帮他解围才把他带过来的,又不想和他打什么交道……也许是因为嫌弃他的身份。那些人叫他小杂种,还有叫他小野种、小狐狸精的,反正都不是好话。
但也可能是因为正常的成年人本来就不应该和没特定关系的未成年人有过多的来往。
傅二只是一个正常人而已,虽然他有一群不正常的朋友,但刚刚喻兼而想通了,那不代表傅二本身就不正常。
比如他自己有一个不正常的爸爸,难道就要说他也不正常吗?妈妈有那样不正常的前男友,难道妈妈也不正常吗?他觉得妈妈和自己都很正常。
喻兼而在车里坐了一阵,不知道自己能干嘛,傅二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睡觉,他就偷看了一会儿。
看着看着,闲着闲着,他有点口干了,低头看着手中的草莓牛奶,已经有点凉了。
他舔舔嘴唇,想拧开喝,可抬眼看到在睡觉的人,害怕会发出声响吵醒睡美人。对方真的很像。
虽然喻兼而并没有亲眼见过睡美人本人,但是,妈妈给他讲床头故事的时候说过睡美人非常美,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姿态优美,模样恬静,不像他,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起来头脚的方向都换了,被子也不见了。
不过喻兼而现在睡觉已经不踢被子了,也不会自己和自己打架打到头脚换方向,不知道妈妈知不知道。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看到刚刚发生的、之前在喻家发生的那些事。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她看不到。
他宁愿她再无意识,彻底地告别这个曾经令她伤心的世界,宁静地、安详地伴随着小鸟的叫声长眠,而不是还要为他担心。
想到这里,喻兼而不争气地鼻头一酸,眼泪落了下来。
他低着头,竭力抑制哭泣的欲望,可眼泪止不住地掉,还得吸鼻子。
他不想发出声音惊醒傅二,但如果不吸鼻子,鼻涕会流出来,他身上没带纸或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