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嘴,却哽咽不能语。
在这样的朝代里,比起死,她更不想被折磨,也不想余生残躯。
段竹笑了笑,伸手抹去陆兰玥的眼泪。
“我?知道……对不起。”
陆兰玥摇了摇头。
是?她该说对不起。
是?她自私,要段竹同她共赴黄泉。
段竹将?手摸上腰间。
掌宽束腰中,缠着柄软剑。
十步之远,是?他的马。
侍卫右方为裴弘厚领兵,不会真的拦他。
弓箭手在半里外。
……
一瞬间,段竹脑中闪过很多,最大的念头只有一个。
杀出一条血路,生。
若今日踏不出此地?,便以青山为冢。
生生世世。
利剑出鞘,反射出道光线。
众多侍兵下意?识将?佩剑抽出半截,望向发声处,又停住。
“阁老,您这是?做什?么?!”
赫然是?座上的于元思,他抽出了身后侍卫的佩剑,并将?其横在颈侧。
“别过来。”于元思手中一动,立刻有了血痕。
景开霁挥手,让众人?退开,皱紧了眉。
“于老,您这是?为何,快将?剑放下,莫要伤了自己。”
他是?真的担心,甚至不自觉起身要去拦,只是?于元思却是?哈哈一笑。
“陛下。”
“有人?要看热血满地?啊。”
“老朽无用,大半生在这朝堂,自认无愧于天地?,无愧于陛下。”
于元思看着烈日,眼中光斑模糊。
他好像看见自己被贬的门生许文昊、看见枉死在火里的一家,那四岁孩童至今仍旧入梦来。
看见那些含泪的眼、看见葛奴被血浸湿的下摆……
他无愧于泱国,无愧于天地?。
……可他愧于良心。
像冬日缝隙的寒风,裹缠在心,让他夜不能寐。
“老夫这条命价值无几?,”于元思微微躬身,“不知能不能为陆青枝,我?那半个门生做个担保?”
景开霁心中猛地?一紧。
他踉跄起身,想往下面冲,“于老,朕——”
“愿百姓安康,”于元思唇角勾出笑,他像看过了众人?,可又像谁都没看,后半截话的尾音消失在被割断的颈侧,“……山河锦绣……”
——老家伙。
陆兰玥下意?识往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