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是个聪明人,自然不去问这扫兴的问题,冲着杨氏拱一拱手,还替杨氏找好借口:“母亲要看顾两个弟弟,父亲自然是交给我。”
杨氏只觉得这日事事都是如意的,心怀大畅,带着秦芬和两个小儿子上了马车,一路上拣了京里的趣闻说说笑笑,好像如今是再太平不过的日子一样。
外头萨仁公主状告鲁国公谋反的事,闹得天翻地覆,多少人如今连大声说话也不敢,偏生杨氏今日还敢高声说笑。
秦芬看一眼杨氏,知道这位嫡母今日实在高兴,于是也不去败兴,挑些凑趣的话,哄得杨氏愈发开怀。
这些日子家里外头都不太平,难得有件能叫人放开笑的事,为什么不笑?
秦芬这样想着,干脆连两个弟弟一并拉上:“四姐夫最老成了,谁也没见他失态过,今天平哥儿和安哥儿一定要多去敬四姐夫酒,叫他喝个大醉,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
“五姐这法子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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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瞧瞧四姐夫喝醉了是什么样!”
杨氏愈发笑得合不拢嘴,马车停下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笑容。
一出马车,便有人上来请安:“女儿携玉锁,拜见母亲。”
秦芬正托着平哥儿送他下车,听见这一声,顿时停住手,看向来人。
秦淑梳着个高高的发髻,头戴一个老大的金凤簪,满脸恭顺地站在杨氏面前,边上站着个打扮富丽的丫头,正是玉锁。
第172章
亲生女儿成亲,杨氏的心情要多好有多好,这时见最厌恶的庶女上来请安,竟也不曾被扫了兴,点头应下:“嗯,三姑奶奶也来啦。”
秦淑生得楚楚动人,是姐妹几个里头风姿最出众的,可是如今脸上带了些憔悴,这楚楚动人的模样,便有了些落魄。
见杨氏还算给面,秦淑似乎大大松了口气:“是,四妹成亲,我怎能不来。”
她生怕杨氏体会不到她的亲近之意,又指一指玉锁:“今日特地把这丫头也带来了,给太太请安。”
无论杨氏有多不喜欢秦淑,也不好伸手打了笑脸人。
这时周遭人多,杨氏把笑容加深一些,随口问两句柯家如何,算是将场面应付了过去。
待进门时,秦淑讨好地伸手来扶,杨氏却佯装瞧不见,只搭了秦芬的手,回头嘱咐两个小的:“你们好生跟着茶花进来。”
平哥儿摇了摇头,拖着安哥儿后退一步:“我们要去和三哥一起!”
他们如今入了文华殿,总是以大孩子自居,再不愿在内宅和小孩子们挤着了。
杨氏眼瞧着秦淑弄巧,知道今日的饭吃不稳当,带着两个儿子反而多事,这时干脆点头应了两个儿子所求:
“好,你们去和三哥一起吧,只是要听话,若是三哥回去说你们一个不好,以后再不准去男宾席上,老老实实等七岁了再出去。”
平哥儿才听了前一半,就已高兴得蹦了起来,安哥儿被他拽着往边上走,还不忘回头对杨氏告别:“娘,我们去啦!”
杨氏笑呵呵地应了,一手搭着秦芬,一手扶着碧玺,看也不看秦淑,转身就进了姜家的大门。
秦淑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拔足追了上来:“太太,今儿六妹也来了呢,我瞧她肚子都显怀啦。”
姜家如今虽落魄了,下人却还精干,眼见着亲家太太和庶女在门口打得一场官司,引路的婆子就好似没听见,连眼皮也没多眨一下。
到了厅中,杨氏这尊贵的亲家太太自然引人注目,一大帮女眷簇拥着杨氏喧闹,一下子就把秦淑挤到了外头。
杨氏是新娘子的母亲,今日算是女眷席上的主角,就连姜阁老的夫人也不会在这日与她争光;秦芬是秦家唯一未嫁的女儿,又有那么个未婚夫,身份也尊贵得很,这两人自然是该坐主桌的。
秦淑如今不过是一介平民之妻,能来姜家喝喜酒且还是借了娘家的光,又哪里能坐主桌。
秦淑虽然在柯源面前矫情做作,到了外头却认得清形势,这时也不往人堆里扎,默默无声领着玉锁退了下去。
柯家门楣低微,坐席离主桌差着几丈远,柯太太正百无聊赖地坐着,瞧见秦淑回来,顿时眼前一亮:“话说了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柯太太平日在家,金的玉的都是成套地往头上插戴,身上织金错银的料子也不少见,今日往姜家赴宴,她却不敢在外头招摇,依着身份,作了一身毫不出奇的打扮。
她穿了身不起眼的蓝袄子,头上梳着寻常发髻,戴了支金头银脚的菊花头簪子,再加一支攒米珠的烧蓝蔷薇簪,耳朵上两颗莲子米大的珍珠略稀罕些,除此之外,别无所饰。
秦淑平日瞧着婆婆不可一世的,这时见她打扮素简了,只觉得好似也没那么趾高气昂了,加上她自己未曾办好柯家交代的事情,这时对着婆婆,竟多些好声气:
“太太,我已经和我母亲搭上话了,不过事情还没说呢,那厅里人多,俗话说事以密成,我想着人多口杂,别把事情漏了出去,到时候办不成了反倒不美。”
柯太太平日百般挑剔这儿媳妇的,这时听她吊两句书袋,竟觉得有理:“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