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婚礼好像还?是近在眼前的事情。
安滢听罢,苦笑了一下,用手掩住自己半张脸,像是在犹豫这话到底该不该说,半晌才开?口?:“我之前说,不要孩子,你还?记得吧。”
自然记得,白许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以安滢的身体情况,不要孩子几乎是默认中的事情。做了移植也还?是病人,只不过是病情更为稳定的病人。乍一看再健康,身体一旦起了什么变化,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好。
他皱起眉头:“他家?里逼你要个孩子?”
安滢“哈”了一声:“真要是那样或许还?好,”她哽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像是要把心里的情绪一并压下去。
“旁敲侧击地劝了几次,我说不行,后来也再没说什么。可是有天,我打扫浴室,发现?一连三天的安全套上都有个洞。”
像是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白许言觉得自己整个人被?冻在原地,从里到外都冰透了。刚吞下去那两个薯条有棱有角的通过食道?落进胃里,把他的内脏膈了一下。
“什么意思?”他问,这事情几乎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惯,然而实际上,他意识到了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安滢看着被?自己咬扁的吸管,数上头的牙印:“我不信这是巧合,你觉得呢?”
这显然不可能是巧合。
她继续说下去:“我大概猜到因?为什么。我们没领证,其实不单单是因?为我,他的父母始终有顾虑,我理解。但到了这时候,逼太紧又?怕我离开?,索性先斩后奏。要是真的怀上了,左右都是对身体不好,兴许我就会把孩子留下。”
“那你……”白许言舌头打结,担心已经发生了最?坏的那种可能。
“没有,”安滢又?笑笑:“我检查过了,但我觉得我必须跟他分?开?。”
“好,那就好。”除了点头,白许言不知道?自己还?能做出什么反应,还?应该做出什么反应。他在脑海中搜刮对于那个男人仅存的记忆,除了婚礼上魏闻声曾经隐约地表达过新郎看起来和安滢并不足够般配,别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天他喝了酒,只记得为安滢的勇气感?到高兴,根本不关?心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可安滢的勇敢为什么会落在这种人身上?
老中医的话果?然不虚,心里闹腾起来,胃立刻就跟着不适。自从那次喝了半生的豆浆他肠胃炎进了急诊,这么长时间再没胃痛过,猛然一闹起来,他额头上见?汗,脸色发白。
安滢见?状,反倒过来安慰他:“其实这事儿?有几天了,我自己已经想通了,只是今天才做好了一切决定,总觉得还?是想找个人说说。”
从包里抽两张面巾纸递给白许言:“别倒把你弄得难过,没事的,其实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摸手机,要拿什么东西给白许言看。白许言捻了纸巾的另一头,两人下意识地凑得近些。
餐厅门“砰”一声被?人推开?,外面的冷气冲进温暖的小屋,一个男人冲到桌前,还?不等反应过来白许言觉得自己被?撞了一下。
来人拉住安滢袖子,几乎把她推在桌子上:“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
白许言晃了两步站定,定睛一看,终于从脑海深处对上男人的脸。
安滢的男友。
现?在要加上:前。
他先听了对方?所作所为,心里本来对他印象差到极点,见?他拉着安滢不放,本能地要把他们俩隔开?。
这个举动似乎将对方?的怒火引燃,强拽着安滢:“啊,病友,不是在医院就认识了吗,要谈就早谈啊,当初想找个身体好的,现?在又?惦记着?”
安滢给他气笑了,相处这么长时间,直到她在垃圾桶里发现?故意弄破的安全套,她都一直认为眼前这个人至少是一个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实在没想到他嘴里能说出这种话。
“我们分?手了,我见?谁是我的自由。你不要借别人撒气,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
男人并非问心无愧,给她这一问,问得心虚。然而越是如此,徒然升起一股虚张声势的怒火:“你单方?面说了不算,我没同意!”
他猛往安滢身上推了一把,白许言横过去挡,大半力气都落在他身上,猛得往后一跌,狠狠撞在餐桌的一角。
餐厅服务员尖叫起来,白许言顺着桌角往下跌,忽然有人接住他,结实温暖的怀抱,熟悉的香水味道?。
魏闻声扶着对方?稳住身体,查看他是否手上,白许言摆了摆手站稳,示意他去护着安滢。
一米八几的个子很有震慑力,更何况魏闻声长得实在不好惹的样子。让他那双冷冷的眼睛一扫,对方?气焰下去三分?:“你、你,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魏闻声将两人挡在身后,伸手拦住对方?的去路:“你伤到人了。”他从服务员点点头:“麻烦帮我报警。”
这一面冷静,放在身后的那只手却摸过白许言的手用力握着:幸亏他把车停得近。
白许言不记得,他却认得。在婚礼上那点莫名的恶感?让他对安滢的这位结婚对象印象很深,眼见?着他气势汹汹冲进餐厅,心中一阵不祥。yst
到底要下车追过去看看。
这男人色厉内荏,真的到了警察局,早没了刚刚那股劲儿?。他和安滢没领证,法律上只称得上是有情感?纠纷的男女朋友,对方?要跟他分?手,自然也不需要走什么程序。
况且往安全套上动手脚这事,警察听了也觉得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