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魏闻声?胡乱点头,转身又拉住白许言的手:“医生来了,你别害怕。”
白许言指尖已经?夹了心?电监护,血压掉得有点低,医生正在给他开放静脉通道补液,喊着他的名字确认意识。
白许言含含糊糊地应了,对方皱起眉头,觉得他有些休克症状。又顺口问魏闻声?:“你是他什?么人?”
魏闻声?哽住了,不知道该答什?么:“我……”
“男朋友,”白许言睁开眼睛看着他,视线很散,说出来的话也像在哼唧,但是他们都?听清了:“他是我男朋友。”
医生显然愣了一秒,然而见多识广,立刻反应到:“不行?啊,你这样不能签字,你得叫他亲属来,他在蔚城没有直系亲属吗?”
“有!”魏闻声?没有那个?为自己?不能签字感到失落的闲情雅致,直接将?手伸到白许言口袋里翻出他的手机来。
他的指纹还是前几天两个?人闹着玩的时候录进白许言手机里的,现在倒是正好节省了时间。
翻出通讯录来,白许言给所有人的备注都?是名字,他顺着搜出宋舒林的电话,抖着手指头播出去。
没通。
再打还是占线,他没办法,只好去找白天鸣——他从来没见过白天鸣,更没跟他讲过话。印象中这该是个?挺传统的男人,如果知道了他和白许言的事情,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接受。
但情况紧急,魏闻声?顾不了那么多了。
电话接通,他还是犹豫了一秒,对面清清嗓子先开口:“元旦回来吃饭吧。”
“您好,”魏闻声?深吸一口气,尽量表现的平静沉稳:“小白,白许言现在胃出血,我们在救护车上,您得去医院签字。”
对面的男人顿了一秒,像是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电信诈骗,魏闻声?没解释太多,救护车已经?到了,他急忙报了个?医院的名字,扶着轮床追出去。
情况紧急,虽然一时还没等来可?以签字的家属,白许言先被推进抢救室里。魏闻声?送着他的床过了地上的消毒线,看着电动门在自己?面前关上,腿一软,坐在地上。
安滢过来,伸手扶他,扶不动一米八几的男人。魏闻声?坐在地上抬头看她,满脸都?是惶恐与茫然:“会?没事的,对吧?”
“会?。”安滢用力点点头,掩着脸擦了擦眼睛。
“那时候都?坚持过来了,现在肯定也会?没事的。”
如今有这么多人陪在白许言身边,他怎么舍得走呢?
期间医生出来叫人,交代了基本情况,说他出血量不算很大,但要下胃镜处理,至于其他病情,要等止血之后在从长计议。
魏闻声?只是点头,说什?么都?应。他签字没用,但总之先把白许言送去了胃镜室,左等右等等来了白天鸣。
妻子今晚和几个?朋友一起出门了,他一个?人在家看新?闻,忽然接到这样的电话,一时竟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诈骗。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他不敢先告诉宋舒林,匆匆打车到了医院。再拨儿子的电话号码,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迎出来,头发?凌乱,身上一团暗红的污渍。
他腿脚立刻就发?软:事情是真的。
“您先别急。”魏闻声?深吸一口冷空气,半边肺像是要冻住一样:“送他去胃镜室了,医生正在处理,您得来签字。”
白天鸣跟着去了,穿过嘈杂的夜间急诊,小孩的哭声?和大人的咳嗽就像耳鸣,他们全家身体都?很好,他对这种情境太陌生了,唯一一次类似的经?历是十几年前父亲去世。
他是老来子,父亲活了八十多岁,脑出血急病走的,喜丧,大家都?没太伤心?,只是觉得很突然,忙着料理许多事。
可?白许言怎么一样,他儿子今年才三十岁不到。
他在抢救室门前签字,没找到白许言。耳畔忽然有人哭,看过去是五十岁模样的女人,远远地看着是个?年轻孩子,像是比白许言还小些,包着脑袋看不出男女,监护仪上心?跳还在。
“高坠,”白天鸣耳朵里传进更多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男女朋友情感纠纷,小姑娘受刺激了。”
白天鸣手抖了一下,最后那个?勾在纸上蔓延出长长的一道,年轻的医生隔着口罩安慰他:“您先别急,他处理的还算比较及时。”
再出来,魏闻声?满头是汗的迎着他:“现在止血了,生命体征都?稳定,今晚要在ICU观察一下,您一会?儿换衣服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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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许言的父亲一来,他就不得不充当那个?保持冷静的角色。
白天鸣机械地点了点头,由?他引着到ICU换了衣服。魏闻声?什?么也没说,只是停在门口,替他拿着手里的东西?。
他套着塑料袋一样的防护服进去,在一堆插满了管子的人当中找到自己?的儿子,也像周围人一样,嘴里含着胃管,鼻子上接着氧气。
听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是另一回事。头一回,他这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个?病人。
他伸出手碰碰白许言的脸,隔着手套,只能摸到塑胶发?涩。白许言半醒着,被他一碰,眨一眨眼皮,睁开。
“爸。”插着胃管他一动就恶心?,嘴唇轻轻动了动,比了个?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