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影响到家族的事情,楚然一向都看得开,她抬脚往后退了半步,从秦鹤霄掌心抽回手,恢复之前对秦鹤霄的敬畏,“将军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对任何人提起。”
“今日只有我与将军相谈甚欢,再无其他事宜。”
“阿楚,你总是如此。”
秦鹤霄轻摇头,眉宇间似乎有些无奈,“我留星回在身边,便是存了兄死弟及的心思,只是他年龄小,我又只剩他一个族人,对他不免溺爱了些,才导致他如今孩子心性难撑大局。”
楚然呼吸陡然一紧。
秦鹤霄竟然爱她如斯?
这是做梦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爱她?
而这个人又恰好是秦鹤霄?
这个时代民风开放,贵族之中不乏好男风之人,但好男风是好男风,彼此都是玩玩,事后谁也不耽误娶妻生子,虽然这种行为很渣,但受时代影响,在这个朝代竟然是常事。
要知道这个时代再怎么开放,但终究还是封建社会,让家族断子绝孙是大不孝,尤其是秦鹤霄这种满门被灭只剩他一人的人,似他这种情况,尽快娶妻为家族绵延子嗣是件不亚于一统天下的大事。
但现在,他直白说出自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甚至百年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兄死弟及,接替他天子宝座的人是姜星回,他最后一个亲人。
他可以满门绝灭让秦家门楣断送在自己手中,也可以将万里河山拱手相送,他只要她。
只想与她在一起。
只想与“丹阳侯世子”这个“男人”在一起?
楚然的呼吸变得很轻。
为了她?
值吗?
楚然捏了下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看了又看面前的秦鹤霄,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自己错过他的表情。
“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迎着秦鹤霄隐忍却也神情的眼眸,小心翼翼试探出声,“我刚才没听清。”
秦鹤霄眸光暗了一瞬。
见秦鹤霄如此,楚然瞬间开始后悔——男人恋爱时的话听听就算,哪能真能去认真呢?
尤其是秦鹤霄这种马上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可能放着皇帝不去做,去跟她搞“断袖?
秦鹤霄的脑壳又没有被驴替。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然连忙改口,“将军不想说就不说罢。”
“今日的饭菜将军可还喜欢?”
像是怕看到自己不希望的神色的一般,她的目光迅速从秦鹤霄脸上收回,若无其事向一旁的食案扫去,“菜凉了,我让人换新的来。”
“阿楚,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秦鹤霄剑眉紧蹙,声音无奈又心疼,“更不必质疑我对你的感情,你若是没有听清,我便再说与你听。”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极度的心疼,秦鹤霄终是忍不住,长臂一挥把楚然揽在怀里。
楚然爱用香,场合不同用不同的香,对上位者是一种,同僚是一种,而今用的香,正是对上位者的香,曾经她面见大行皇帝时方会用的香——水沉木。
闻之能清心宁神,最是稳妥不过。
可这般清心宁神的稳妥的水沉木,却让秦鹤霄眸底闪过一抹郁色——不应该的,阿楚对他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是秦鹤霄,不是阿楚的上位者。
秦鹤霄闭了闭眼,侧脸吻了吻楚然的唇,“阿楚,你无须担心我对你只是一时兴起。”
他知楚然一路走来十分不易,多疑猜忌的大行皇帝,不安分的长姐,摇摇欲坠的丹阳侯府门楣,一切的一切压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
同样是洛京长大的勋贵,他自小便听着楚然的事迹长大,什么行事稳妥八面玲珑,什么巧变机敏临危不惧,总之样样出挑是个让父母族人顶喜欢的世家子,再后来,楚然的长姐无端被囚宫中,楚然杖毙御史,成了大行皇帝手中最为锋利的一把刀,无数人为他扼腕叹息,冉冉升起的新星跌入凡尘进了泥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