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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17页)

夫浩安又兀自去揽夫立轩的肩,他生得实在高大肥硕,一把将自己年过半百的亲爹揽在怀里,倒像是山鸡搂着只鹌鹑,瞧着十分滑稽。

夫浩安满不在乎道:“哎呀爹,多大点事儿,世子都说同我投缘了,这点油水,权当见面礼得了。”

他说话时眼睛仍在谢淮骁身上,就着这不雅的姿势,恬不知耻地看他,带着赤裸裸的玩味。

谢淮骁啜了口茶,同他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

“瞧我这张嘴,这怎么算得油水呢?”夫浩安摁着他爹坐下,说,“分明是眼下礼部分身乏术,世子心善,替老爹您分忧呢。”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此事不行也得行了。夫立轩只觉胸口钝痛,直想骂逆子,却又碍于谢淮骁在场,不得已咽下这口气,闷声拱手道:“那便有劳世子了。”

“好说,”谢淮骁起身举杯,“多谢夫大人。”

夫浩安拍拍手,朗声道:“事也谈的差不多了,世子今日可得空?金隐阁上了新戏呢,唱的是《调风月》[1],听闻颇有些新意。”

谢淮骁气定神闲地将扇子打开了,摇着风笑道:“闲人一个,自然得空。”

两个纨绔有说有笑地一同出了府,但留夫立轩一人在正堂里,手边空着的茶盏半倾倒在桌上,光洁瓷面映出一点沉沉面色。

半晌,他起身揉着眉心,打发掉过来添茶的小厮,独自回屋去了。

第49章戳破

这戏唱完了,人自然该散,场子里的看客已离得七七八八。谢韫便也起了身,往楼下走了几步,忽觉不对劲,扭头一看,正怔怔站在原地。

“云野,”谢韫回来拍拍他肩膀,顺着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这是——”

他未尽的半句话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对面包厢的垂帘被人轻轻巧巧撩起半边,楼下飘洒着金红纸,顶上高悬着琉璃灯,一双含情目流转在光怪陆离间,被秾丽纤长的眼睫盖住了,只完完整整露出一颗眼下小痣,似是有些恹恹,摸不清是乖顺还是乖戾。

“我去,”谢韫嘴角喟叹一声,瞧见这二位的神态,顿时福至心灵,“小将军,你艳福不浅啊。”

他边打趣人,边张望着再去看,一扫过去正对上夫浩安的一张脸,两人大眼瞪小眼,谢韫简直要喊出声来:“怎么这姓夫的赖子也在啊!”

还同的新婚夫郎同一包厢听了场戏。

谢韫猛地捂住嘴,不说话了,只偷偷拿眼睛瞄。

他这会儿倒是机灵起来了。

余光注意到他这番动静,心下腾起点遭人抓包的怪异,可谢淮骁前天夜里的话忽的又响起来,撞得他胸口生疼。

——“原来小将军真将自己视作正人君子。”

他自认为做了二十年的君子,行事落拓、不屈权贵,从没使过什么腌臜的手段,行得正坐得直,却被谢淮骁那晚的话弄得哑口无言,甚至于生出点心虚来。

心虚些什么呢?

——“我在意自己的生死,何错之有!”

——“就连你,不也只忧虑心上人的生死安危吗?”

谢淮骁那晚的话占尽了理,叫他无从反驳,难堪极了。

夜色渐稠了,永乐街上白日里聚着的人也都没了踪影,纸灯笼里透出微弱的光,映着冷白月色。

起风了,又飘起小雪。

谢淮骁在这夜风里拢紧了大氅,稍落后于随,随他一起上了车辇,夫浩安笑眯眯地同他们挥手告别,肥大的身子也钻入了来时的辇轿,很快驱马离开。

谢韫刚要一同进轿子里,被奇宏伸手拦住了。

奇宏手上攥着缰绳,一臂挡在车帘前,只说:“公子,已入夜了,还请早些回府吧。”

谢韫傻眼:“我怎么回去——用脚走吗?”

拉开半边帘子,面无表情地问他:“没有你,能有今天这一出吗?”

谢韫抓了把头顶的雪絮,委屈道:“今日这出戏不是挺好的?还让你俩遇上了,我和小寒想见都见不着呢,你们合该谢谢我”

倏的把车帘放下去了,奇宏忙将这呆头鹅往外推,口中道:“谢公子,实在对不住,我们家夫郎耐不得冷,不乘轿子快些回去,恐又要染上风寒。”

谢淮骁在轿中淮骁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静静坐着,听见这话,噗嗤一笑,撩眼看,说:“原来我这么矜贵。”

脸偏向另一侧看着车外,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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