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雄便持刀再走进一点,又喊了几声,还是没动静。再往里进,过了前半间,探头一看,只见里屋的床上,百花香手持宝剑,平平稳稳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而且听那轻微的鼾声,似乎还睡得很沉,很香,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众人看到这诡异的一幕,都傻眼了。这时,周辕突然大喊一声,道:“这是梦游。方才那花魁娘子,举剑来砍我家员外,恐怕不是故意的,而是游魂作祟,他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这会儿又继续躺下来睡着了。”
宋慈道:“原来如此。这病医书上倒是看到过,如今看来,这病是真有啊,居然还被自己撞上了。”
客人也纷纷发言,说这病实在吓人,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患这等可怕的病症,这以后谁还敢跟她睡,穿山甲都得把头缩起来。
老鸨安慰大家道:“没那么邪乎,就今晚这一次,估计是今晚头一回接客,紧张了。再说了,有病我们就治病,把病治好了不就没事了吗?”
老鸨大概会请郎中来为百花香治病,这个宋慈他们也早就料到了,于是,宋慈接着问老鸨道:“老鸨,这病连医书上都很少见,你们这地方又不大,估计没有郎中能治这个病吧。”
老鸨道:“我们这儿的潘郎中医术高超,善治各种疑难杂症,等天亮了,我便去请他,你们尽管放心便是。”
说完,老鸨轻轻走近百花香,喊了几声,但百花香似乎睡得很熟,未被唤醒。
老鸨见百花香睡得沉,也失去了耐心,便干脆走上前去,将她摇醒了。
百花香睡眼惺忪的,问:“怎么那么多人,这是暖香阁,你们都进来作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百花香说到这儿,眼睛才往自已手上一瞥,看到手中宝剑,又惊又怕,尖叫一声,便把宝剑扔在了地上。
“哪来的宝剑,我手上怎么会握着把剑呢,是谁要害我?”她惶恐地问。
宋慈跑过去,一面把宝剑捡起,一面说:“这是我的剑,你别乱扔啊。”说罢,又叹气道:“想我龙某游历四方,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唯独没见过你这种睡中砍人的,这是曹操转世还是怎么的?”
老鸨只好又一个劲地冲宋慈赔罪,道歉,转头又问百花香:“百花香,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百花香满脸委屈:“你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的,我到底怎么了?”
老鸨气愤道:“你看看你手上的剑,难道不是你趁龙员外睡熟,偷了人家的剑,想要杀死他吗?”
百花香道:“什么?我想杀死员外?你可不能这样冤枉我,你问问员外,我们俩睡前可好着呢。”
于是,老鸨又问宋慈道:“员外,你们俩睡前一切安好是吗?”
宋慈道:“睡前一切都好,我们喝了点酒,写了会儿字,有说有笑的,十分投缘啊。”
百花香接话道:“你们听听,是谁在污蔑我,说我要杀死员外的?”
田虎道:“没人说你要杀死员外,是你自已患有梦游。你也老大不小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已有这毛病?”
百花香道:“我来红玉轩以前,都是独睡闺房,也没人告诉我,我自已也不知道啊。”
“哎呀,算了算了,你可把我们红玉轩给害惨了,”老鸨唠叨着,又回头跟客人们说,“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想必大家也听清楚事情的原委了,这花魁娘子患病了,不要紧,今早我就去请潘郎中来,潘郎中如华佗再世,一定能医好百花香的病的。”
客人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便失了兴致,加上凌晨时分,人困马乏,便一个个打着哈欠回去睡觉了。
这时,宋慈又对老鸨说道:“老鸨,我打娘胎落地,就没被人这样吓过,你说吧,红玉轩是不是得补偿于我?”
“什么意思?听员外的口气是想赔钱?”老鸨脸色阴郁着,声音有些发抖。
未等宋慈开口,百花香却道:“这样好了,奴家多陪员外一晚,这事就算了结了,员外也不要再继续纠缠鸨母了。”
老鸨没想到百花香会站出来替她解围,脸上划过一丝喜色。
宋慈回道:“你倒是想再陪我一晚,可我有几条命,能经得起你陪?”
萧景插话道:“员外,要不您把百花香赏给我,赏我一夜,怎么样?”
宋慈道t?:“你可真是色胆包天,你不要命了?”
萧景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再说了,这梦游发作有时,也不可能天天晚上犯病是吧。”
老鸨道:“龙员外,你怎么个意思,我倒同意这方案,就让百花香多陪一夜,员外本人也行,你手下这几个小爷也行,陪完之后,就两清,方才的不愉快也不许再提。我呢,等天亮了,就去‘仁寿堂’请潘郎中,把百花香的病给看了。”
宋慈道:“那就这样吧。不过这会儿你们先出去,我的兴致好像又上来了。”
老鸨道:“员外,你这会儿不怕了?”
宋慈道:“今天这病都已发过一回了,莫非还能连发两回不成?你们出去吧,我心里有数。”
眼看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老鸨也便催促着众人离开了。
众人一走,宋慈便让百花香躺在床上休息了,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着,闭目养神。百花香过意不去,想让宋慈上床来睡,自己坐椅子上,宋慈朝其摆摆手,劝其不要操心这些,心中只管牢记纸上看过的行动方案,其他莫管。百花香也便不再勉强。
萧景他们出了暖香阁,在冷香斋前站定了。只听萧景问老鸨道:“老鸨,早饭你们会提供吧?”
老鸨道:“这个何劳你们操心,自然是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