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送人出府而已,也没有一路送到家的必要吧!离朱就觉得景元今天哪哪儿都不对劲,好像非要给她找点茬似的,“还是说将军走马上任头一天就想离家出走?”
景元放弃交流,直接趴在会客厅的方桌上耍赖:“嗯,离家出走,怎么不算是离家出走呢?这不是从神策府走到丹鼎司了么!”
“……”离朱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耸耸肩:“我去休息了,丹枫的房间你别碰,应星的也一样,其他随便。”
都不是小孩子了,也许他遇到什么难处呢?如果是持明能碰的景元自然会说,既然他不开口,那必然是她这个持明大长老不能介入的事。
青年趴在桌子上眼睁睁看着她就这么甩手往楼梯上走,多半句都不带问的,往日让人倍感舒适的边界感此刻化作一口气堵在喉咙眼儿里上不去下不来。他郁闷的用脑门撞了下桌面——你就不能多问我一句吗?!
然而不管他在心里翻江倒海浮想联翩些什么,整个人还是混没出息的趴着。不张嘴就不会被拒绝,张嘴了很可能不止被一个人拒绝。鳞渊境内窝着那样一大家子持明,怕是个个绿着眼睛生怕他们家大长老跟人走掉。想想今日神策府内从未如此争着露过脸的持明们,年轻人连唉声叹气都得闷着声音生怕被听到。
离朱根本没有GET到某人的忧郁,家务机巧清理过屋子她就裹进被子里呼呼大睡,一觉睡到第二日清晨起来先去鳞渊境,后去神策府打卡上班。
她出发前往鳞渊境时景元回神策府,这会儿又在议事厅遇上便是一副公事公办两不相干的样子。
将军坐在案后处理公务,近卫守在他身边看似垂眸沉思实则发呆。这明目张胆的摸鱼谁也不能说什么,将军自己都没意见呢……再说了,近卫闲着才是好事,说明环境足够安全。
下晌太卜司着人来报,说是观测到罗浮航线前方疑似有未知生命体。
未知,又是生命体,这可不是甚好兆头。神策府传令严密监测的同时整顿武备随时准备出动,果然不出四十八个系统时玉阙便有元帅命令传来。
云骑的将军主职正在于此,腾骁将军晚年时身有沉疴痼疾行动不便,很多事都逐渐交付在景元手上,这些都是他常做的事,因此倒也不显得杂乱无章。
现役的斗舰说走就能走,不过在起航之前将军需带领众士卒祭祀过帝弓司命才行,算是……告知家长此行去向?
离朱取出龙牙背在身后,站在队伍里按照次序依葫芦画瓢祭拜,星神造像前投影的香炉上亮了一下,同样是投影出来的线香头顶升起袅袅“青烟”。
她一边跟着景元走,一边在心里暗自幸庆——幸亏此前花了几十年水磨工夫把龙师议会来回反复犁了几遍,不然这都没法子放心出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已毕,斗舰迅速腾空而起。这战时的速度可比主舰沿着航线慢慢走是要快得太多太多,瞬息之间星槎海中枢的上空就干干净净,只有民用星槎仍旧川流不息的往返。
“脱出跃迁点后先保持距密切观察,”景元就站在舵手身后,旁边领航员算出准确坐标便裂解太卜司等待进一步的情报。
与腾骁将军那种纯粹武人作风的战斗习惯完全不同,新上任的景元将军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舵手找了颗合适的恒星借它轨道一用,半遮半掩停稳了斗舰放出斥候小队迂回试探。
斗舰没有直接突到敌人脸上开打,这与以往的行军习惯大不相同。神策府换了将军,所有人都得适应一段时间,像这种并不是特别危险的战斗任务一般交给护航的舰队处理掉便是,元帅为此专门下令也有制造机会给双方缓冲的意思。
带领春霆卫和带领整个云骑军,花费的心力是不一样的,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其中辛苦自不必言。便是行伍之中将军不畏死,士卒肯用命,上下之间互不相疑方才使得出手段。
“虽然说慈不掌兵,我还是希望能尽量让出征的士卒都活着回到罗浮。”连串命令之下将军半句解释也没有,只在终于腾出空闲时低声对近卫说了几句。离朱背着龙牙淡然道:“你只管下令,我去做便是。”
默契这种东西,必须是长年累月才能培养出来。幼年时你给我望风,我替你应付师父,少年时你帮我写作业,我与你翻墙带零食,年年岁岁如同一条藤上的两支花穗,这才有但闻弦音便知雅意的无间。
将军出征,也得有个很会砸别人场子的先锋才行啊,哪家打群架一上来就放关底BOSS的?多半都是先锋迎面给个大逼兜甩出去把对手甩晕了,后头才好细细的料理。
镜流镇守罗浮本舰,上一位先锋现在已是将军,正值过渡之时需要有人站出来撑起新任将军的架子。
“好,保持联络,万事小心。”景元取出军中所用的玉兆递给她,离朱把这小东西挂在左边的耳坠上,凭空增添的分量让她很不舒服,来回挪了好几下,“回头必须去找应星改改才行,不然我这耳朵活活让你们给糟践成首饰架子,难受死了。”
她这分明是在故意说笑,景元蹙着眉轻叹:“一定一定要保重自身,切莫大意。”
论及真刀真枪的身手,能胜离朱的全罗浮便只有镜流了,但是临阵的经验与校场上的对练可不一样,稍有疏忽后果不堪设想。他担心离朱并非在于她是持明或是龙师之首,只因为她是最特别的那个人,所以才会格外挂念。
第259章番外·不逢春5
出去探查的斥候平安返回,太卜司的情报姗姗来迟。自打天舶司在腾骁将军授意下被现下的景元将军收拾的服服帖帖,太卜司上下便夹紧尾巴过得战战兢兢。
可惜能力与愿望很多时候并不能贴合得恰如其分,作为旗舰的太卜司,关键时刻他们效率实在有些低。
“将军,前方的不明生命体并非丰饶孽物,乃是一群孽生无度的虫群。主要类别与图鉴中的真蛰虫极度接近,体型巨大动作迅猛,繁殖速度极快。”
斥候谨记军令,不敢轻易去捅这样的“马蜂窝”。要是能一击尽数灭杀还好,哪怕只漏掉一个,眨眼功夫一变二二变四,着实令人头疼。
万一放跑了哪只再让来往的无辜商旅遇上,更是真真造了大孽。
弄明白对手是个什么东西,再制定相应的作战方案就比较容易了。鉴于虫群繁殖速度异常惊人的特性,这场战斗必须速胜才能达到目的——彻底剿灭。
离朱不是刚愎自用的人,她知道自己不如景元行事缜密,站着仔细听他一一分派安排,倒有几分像当年军中演武的模样。
看上去他好像只是安静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实则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就好比擅长丹青的人,若是描摹绥园的竹子,必要先行仔仔细细看过竹笋竹叶竹竿都是什么样子,等看好了便在腹内起稿,最后挥毫泼墨一挥而就。瞧着仿佛举重若轻,实际上人心里的竹子早已画好。
飞行士驾驶小型斗舰排布出阵势,先锋队伍在中型星舰上紧跟其后。先头是个立体的三角锥,这种形态能够随时随地调整突进方向,无论锥体的哪一个尖角都能成为主攻手,非常灵活。
接近目标到达一定距离后,一个个小三角锥散开,让出道路给星舰行驶。黑鱼一般的星舰加快速度继续逼近,虫群哨兵很快就发现这个奇怪的大块头来者不善,当即用鞘翅摩擦出响动示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