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君算是他娘的娘家人,秦时君是他娘的堂哥,他好像还曾见过秦时君,幼时外出曾偶遇过秦时君。
那时秦时君便已然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甚至对他娘动手动脚。
难怪觉得耳熟…原来是他的那位人渣“舅舅”。
似乎整件事都浮出水面。
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文家”,而是温家。
灭了他满门的仇人便是林十五——
温玉沉脑内的一根弦陡然崩裂。
所以街上的那个小乞丐不是别人,正是被差点饿死的自己,而他也不该是温家人。
真正的温家“长孙”或者说“长孙女”早就被练成了祀幼。
曾救他一命,在他濒死之时喂他水,给他吃绿豆糕的人,不是他的师尊,而是他的大伯。
死里逃生的大伯。
脑内一团乱麻。
原来大伯一家不是在飞升之战中惨死,而是他害死了大伯。
他回忆起黄粱梦中亲手屠杀文家时满地的血——不,现在该叫温家了。
温玉沉周身止不住的颤抖着。
“你们说温家那小孩是不是丧门星啊?”
“我看他就是天煞孤星的命,要不他这一大家咋就活了他一个?”
“天煞孤星不都是自个儿天资好吗?这小灾星甭说什么天不天资的了,就连养活都费劲,听说刚出生那会儿温家拿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他一口气儿才勉强活下来了。”
这些刺耳的声音充斥在他的脑海,温玉沉不受控的忆起流落街头时听到的最多的话。
丧门星,天煞孤星,小灾星。
好像确实如此,他生来便背负了某种罪孽。
他的生母是因难产而亡,如果不是因为他…
如果大伯没有在那夜停下脚步,没有在林十五跟前露面…
他们便都不会死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他,他像是即将溺死之人。
…为何不是一开始便让他知道自己生时就带着罪恶,偏要在他觉得惩罚足够久时再一次将他推进暗无天日的愧疚之中。
他分明已经抓住了浮木得以窥见天光,如今却又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温玉沉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想笑自己还真是别人嘴里的天煞孤星,可他又像是失了力一样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他害死了亲生母亲,夺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富贵,又害死了温家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血脉。
他更不该姓温,可他不姓温又该姓什么?他连他父亲和母亲的名讳都不知。
温玉沉有些茫然,是啊,他该姓什么呢?
他该姓什么?
“师尊,林十五…死了。”华清棠十分诧异的看着林十五直直倒在张鄞的背上,他没想到林十五竟然死的如此轻巧。
温玉沉良久都未出声。
林十五死了,他没有仇人,也不需要报仇。
什么都不需要他去做。
华清棠察觉到他的异常,轻轻拽了拽他的手。
温玉沉却像是躲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避开了他,华清棠一愣,看向他时眼里带上了一丝疑惑。
温玉沉想,或许上辈子他会死便是因为跟自己太过亲密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