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暗自嘀咕,见太子妃朝皇后行礼,便也?跟着起身,朝太子妃躬身行礼。
太子妃蒋芸娘一脸浅笑?,“阿满妹妹,好久不见。”
薛满道:“是,好久不见。”
蒋芸娘笑?道:“我瞧妹妹气色红润,身体已然大好,真是可喜可贺。”
薛满一板一眼地回:“多谢太子妃吉言。”
蒋芸娘掩唇,“待你?与?三弟成婚,我还有数不胜数的吉言要?说给你?听?。”
“……”薛满无话可说。
薛皇后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本宫听?闻,太子的侧妃日前查出?身孕?”
蒋芸娘笑?容一僵,复又落落大方,“回母后,确有此?事?,太医诊出?席侧妃已有两月身孕。”
“待会本宫叫人?送些?补品到侧妃宫殿,再命太医随侍东宫,务必保证席侧妃安神稳胎。”薛皇后道:“东宫如今阴盛阳衰,你?身为太子妃,该多为皇嗣操心才是。”
蒋芸娘平易逊顺,“母后所言极是,儿臣定当尽心尽力……”
薛满看得叹为观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薛皇后与?太子妃是亲婆媳呢!但据裴唯宁所说,太子并非薛皇后所出?,太子妃更是表里不一,啧啧,皇宫里真是深晦莫测。
吉时到,薛满跟在薛皇后、蒋芸娘的后面,坐上步辇来到宫门。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宫门前已列好仪仗,旌旗高耸,烈烈飘扬。一眼望不尽的卫兵队如松柏林立,威风凛凛。队伍的中?央是由六匹骏马牵骑的龙辇,车壁雕龙刻凤,镶金嵌玉,处处彰显天家奢贵。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由众人?簇拥着靠近,他眉目深沉,龙威凌霄,步伐坚决果断。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面貌清隽,神态温顺,正是太子裴长泽。
薛满随着旁人?一同下跪,震天的喊声?响彻云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抬手,“诸位平身。”
众人?谢过恩后起身,景帝走到薛皇后面前,不经意地扫了薛满一眼,“朕瞧阿满恢复得不错。”
薛满忙又行礼,“多谢圣上夸赞。”
景帝并未多停留,与?皇后一起登上龙辇。裴长泽随后上前,对薛满关心道:“阿满,孤听?说你?因病忘了些?事?,莫非把孤与?茹楠都忘干净了?”
薛满含糊其词,“嗯,没错,大概就是这样。”连亲表哥都不记得,怎会记得不亲的表哥和侄女?
裴长泽苦笑?,“要?茹楠知道此?事?,她恐怕要?伤心欲绝,到你?府里哭闹半天。”
薛满听?裴唯宁说起过东宫的几个重?要?人?物,也?知晓她与?太子的女儿关系亲近,但现在的她很难感同身受。
裴长泽道:“这样吧,孤改天带茹楠去你?府上拜访,她半年?未见你?,日日在孤的耳边唠叨,孤的耳朵都快长茧了……”
薛满正要?婉拒,太子妃忽然柔声?提醒:“殿下,您该上辇了。”
裴长泽道:“好,阿满,孤过后再找你?,到时候给你?带好吃和好玩的东西。”
太子与?太子妃并肩离去,太子妃目视前方,和善的面具隐有裂缝。天真蠢笨的黄毛丫头,哪里配得到那么多人?的疼惜!
他们走后,薛满终于?能?坐上车辇。祈福出?行的车辇不似寻常马车那般密不透风,两侧以轻纱遮掩,朦胧可窥其影。
正因如此?,薛满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松懈。
队列缓慢启动,薛满看似端方,实则在脑中?想着有的没的。瑞清院的鱼喂了吗?阿大、阿理、阿寺它们还好吗?给何湘和宝姝的信和袖炉到哪了?少爷可知她今日要?随行祈福……
一匹高头骏马靠近车辇,跟着它的速度缓步向前。薛满侧首,透过轻纱,见到一身骑装,宽肩窄腰的裴长旭。此?刻的他褪去温雅,十足的英姿飒爽。
他短暂停留后便驱马离开,百忙之中?用行动告诉她,她不是孤身一人?。
薛满轻哼:她有少爷,从来不是孤身一人?。
大驾离开皇城,驶入城中?街道,所到之处鼓乐齐鸣,披红挂彩,两旁皆有卫兵把守。百姓们被拦在绵延不断的红绸后,摩肩接踵,举目眺望,争相瞻仰天子一年?一度的祈福出?行。
车辇中?的帝后、太子夫妻均看不清容颜,唯有骑行在外的端王裴长旭意气风发,宛如天神降临凡世。
人?群里响起阵阵欢呼声?,充满对天家的尊崇敬畏,对太平盛世的欢欣意足。
薛满切身感受到,成为皇家一分子能?收获何等至高无上的煌荣,但比起时刻紧绷的状态,她更喜欢瑞清院中?随性?惬意的生活。
三个半时辰,她要?坚持三个半时辰!
时间随着喧嚣流淌,一个时辰后,大驾终于?抵达郊外的石窟山麓。石窟群雕依山而建,大佛高约六丈,宝相庄严,结跏趺坐,气魄宏大。它身旁环绕着无数小佛,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座石窟是太祖高帝登上宝座后,耗时二十三年?打造的一处圣地,常年?香火不断,寓受佛祖保佑,大周朝千秋万代,寿与?天齐。
石窟寺的方丈率领寺人?们下跪,在袅袅佛香中?喊道:“吾皇万岁,龙体安康,万寿无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