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从不知,怕一字要如何去写。
她只知,以弱胜强,以小博大,这世上道路千万条,总有一条路能走到终点。
另一厢,察觉到邹娥皇的视线,姜印容忽然觉得喉咙发苦。
不
有一事,邹娥皇不知,但姜英还是怕的。
在姜印容还叫姜英的时候,自得于是天地间的鹰,自由翱翔,无牵无挂;而当她成为姜印容后,少了很多东西,也拥有了很多东西。
身侧是生死相随的两名手下,眼前是眼前是什么人呢?
姜英不知,姜印容也不该知。
眼前的这个人在她叫姜英的时候,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个时候权利、声名、修为俱在的时候,不曾得遇。
而雪山上,她最落魄的时候。
修为尽废,灵脉尽断,引以为傲的体术失了那条腿,那条她拿天材地宝堆成的腿,还是个半盲地瞎子,吊着半口气等死的时候——
等来了这个姑娘。
叫她悟兰因,悔絮果。
视线回笼。
“每个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是有上限的,与其把体力浪费在绕远路上面,不如趁着大家修养还算好的时候,扬名立威。”
姜印容手指在三条路交接的地方顿了顿,“这个路口是必经路,可见争锋是避免不了的,既然绕近路也要来,绕远路也要去,那么麻烦从来不会少,不是你避就能避开的。”
“我们走直线。”
镇魂兽体型本就不易躲藏,要盯着蓬莱的人找到蓬莱其实轻而易举,而不想惹上蓬莱的人,看见镇魂兽自会避而远之。
两条路线,其实区别不大。
青度之前的顾虑不过就是怕有人借“姜英”这个名字代表的意义发挥,但是姜印容从用冰做支撑的那一刻,前尘往事,“姜英”种种,都不重要了。
那怕什么。
抵死不认呗,天下生得像的人那么多,姜印容不过是正好又少两条腿。
“…”
众人此刻都将视线再度放到邹娥皇身上。
作为这次的带队长老,她显得太过和安静了,安静到有几个瞬间,众人都几乎忘了她的存在了。
被众人注视着,邹娥皇啊了一声。
这是等她决策呢?
……
“道祖。”
李千斛抬脚走进门槛,抬头静静地看着云无心。
修真界总说蓬莱道祖像天,立在那里从不会倒塌。
但是近几年,李千斛能明显地感受到,师父老了。
生老病死,本该是人之常情。
只是没有人想到过,当衰老发生在云无心身上的时候,会显得那么快,快到有一些的猝不及防。
或许当一朵云触碰红尘,选择修炼人身的一开始,也就注定了某一天的死亡。
寂静无声的屋子里,李千斛只听见云无心轻轻地笑了。
这笑声宽和,失了所有扎手的棱角,又有点寂寞,李千斛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个老人的笑声。
“今日有什么事宜?”
李千斛垂首答道:“二师姐走了,大师兄容有衡也下岛了,四师弟在今早在论道台四周,揪出了两个妖界的探子,除此之外还是老动静,太阳的角度依旧比前一日往下挪了半个位置,照这个规律,离末世只剩了二十年。”
云无心点头,“好,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