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通讯中传来问话,“是仇人吗?”
“对。”安命说,“仇人。”
祁愿一定在憎恨她。
虽然办公室内的温度已经调的很高,但安命一个人陷在椅子中,还是有些发冷。
当初,她利用祁愿后,给了对方两个选择。
要么选择认识真相掌控命运,要么选择遮掩真相无视命运。
选择的诙谐之处在于,如果祁愿选择听安命陈述真相,掌控自己的命运,她一定会被安命杀掉。
这样,在对真相心照不宣的时候,选择表面的无知,才是真正掌控命运的渠道。蛰伏、成长,然后向安命复仇。
她们彼此都明白这一点。
安命放过了祁愿,选择真正的养虎为患。
比起祁愿不顾真相,更像是安命否认真相。
“我当时人在协会。”
安命没扯过去,只是继续说现状,“但是当时,我没在协会公开露脸,知道我长相的人寥寥无几。祁愿算一个。”
祁愿现在没到中心区,还在三区,不知道新上任的管理局局长是谁。
但她一到中心区,一看见安命的脸,一定会明白的。
明白怪谈bking、异常的关系。
安命就完蛋了。
安命侧着头,明明在暖气中,也像是活在冷风中,轻轻说,“不过,在三区,直接告诉她,怪谈bking和安命是一个人也无所谓。”
四下皆静。
剥皮鬼没有呼吸,所以安命甚至辨认,对方还是不是在打通讯。
直到没有呼吸的剥皮鬼吐出口气,“嗯。”
剥皮鬼说:“明白了,那我去找祁愿吧,然后红裙子和苏盼留在生物公司,监督公司的变化。”
“不过,分头行动真的好吗?”
剥皮鬼忽然问,“我是在为你考虑,所以也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和红裙子分散,不相互监督的话、任何一个跑了对于你来说,都是一个麻烦吧?”
“还是说,真的这么信任我吗?”它问,语调轻快,“因为你觉得,我和红裙子没必要考虑背叛的可能,苏盼才比较值得上心?”
一点抱怨、些微的不满、不可察的怨恨。
安命迟钝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红裙子找祁愿,让苏盼一个人留在公司吗?”
“啊、嗯、唉……当我没说。”
安命拿着通讯器。
她明白剥皮鬼在生气什么,只是暂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苏盼有着完整的人生、关系、目标。
早就死在战争中的孩子因为怪谈的变化重新活跃在这个世界上。
有着二十年的完整人生。
但是、剥皮鬼和红裙子都不是。
原先,剥皮鬼接触的都是相同境遇的怪谈,没有过去,凭空诞生,但冷不丁,碰到了苏盼。
苏盼在为自己的同伴找寻着未来。
它就会想,自己没过去,是不是也不值得被考虑未来。
它对于安命不信任会嗤笑,对于安命派遣出去的信任也觉得气恼。它常常有意识地设下选项,甚至引诱对方做出错误选项,用来衡量对方的品性、价值观、和自己的匹配度。
办公室外的雨幕垂着,和内部的空调一冲撞,在玻璃上泛起水雾。
正是因为太别扭,才不知道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