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们,你就不会进入联邦体制……你一开始明明不想来的。”
它们毁了她的爱好、事业、自由、这几乎等于一切。
“如果不是我们……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声带也在跟着难过的涩意而压抑痉挛堵塞,眼泪也在指缝一点点渗下。
眼泪有时候不止代表了痛苦,当着别人的面落泪,还代表了信任,它这么哭,就像是相信,安命是能接好眼泪的人。
……可她真的是吗?
“我让你这么难过吗?”安命眉眼低敛。
在它口中,安命就像是是因为孩子耽误了人生,耽误了事业的母亲。
好像在它心中,怪谈对安命而言只是一个活着的坟墓,毁了坟墓才能让安命解脱。
可是……安命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它们的母亲。
提斯太在乎她了,所以才会觉得痛苦。
安命想,如果在一开始,就没有对彼此肩负责任就好了。
热爱会带来痛苦,喜爱会限制自由。
监察部的效率再差,也不至于现在还申请不出调查令。
安命听到了微妙的车辆行驶,近乎沉默的脚步踩踏的声音,安静又有序,远光灯乍然亮起,照亮安命半个侧脸,她偏头一瞥,看到了围着别墅的漆黑人墙。
她其实是熟悉这类声音和状况的,当初,她设法让监察部调查易传时,站在别墅二楼往下一瞥,就是这幅景象。
也是那天,她遇见了提斯……
神像考虑后,终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嗯……在点我吗?”
它就是提斯口中,不出自安命选择的怪谈。
神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问,“那现在,您计划怎么办呢?如果它为了您好的话。也不能让它的努力白费吧。”
安命收回往向屋外的视线,“当初带你回来,建这个家也是我的选择。”
她一向讨厌思考哲学问题。
思虑过重一定会滑向虚无主义的深渊,所谓命运论的终点,但现在,她认真地、谨慎地思考过,安命舒展眉眼,说,“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不远处的拉恰被等候的祁愿拦下,似乎在对峙。
安命看见监察部标志的纯黑制度,和银色的金属徽记在灯下闪烁。
赶来的似乎不止拉恰。
安命还看见了温酒。
拉恰看见安命来,抱着胸止住了祁愿的交谈,只是目光在她们二人身上徘徊一圈,看了眼祁愿,又复而抬眼打量安命。
不凉不淡地扯了扯唇角,“你们认识啊。”
他说着,自顾自笑了,“你们当然认识。”
其实他不该这么平淡的。
应该结合接安命来的地点,以及在场温茶的身份,再快速把当时过于宏大的恐袭事件,和安命突兀出现迅速关联上,最后充满情绪感慨,她们当然认识。
但拉恰今天游走整个中心区,这话实在对着不同人说了太多次了。
甚至在想,怎么哪哪安命都认识?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想再说。
他掏出银手铐,“请?”
安命伸出手腕,姿态几乎让人联想起形销骨立。
“安命。”声音突兀响起。
安命回头。
提斯依然站在她身后,“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