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笑了笑,说道,“您看看,连作协那边想要我帮忙,都会主动开口,而且不白干。”
他打了个手势,脸上笑容更盛,“何主席都跟我明说了,办成了这件事,算是一份大功劳,等另外一件打通欧洲渠道的事情办成,我在任上的时间内,就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任务,而且功劳足足的,任谁都挑不出刺来。”
顿了一下,他抽了口烟,轻轻摇了摇头,笑道,“可是,无论是机械厂还是棉纺厂,又或者卢家湾,他们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出口创汇的事,我为什么要主动帮他们提呢?”
说着又轻轻摇头,“事情不是这么做的。本身我就不是机械厂和棉纺厂的人,还有卢家湾,虽然我的户籍在那里,可是除了领一份兽医的工分,其他工作几乎都是义务劳动,所以我并不欠任何人的。
上赶着的不是买卖,以前之所以帮机械厂做事,是因为有父母亲的香火情,促成棉纺厂和卢家湾的合作,也是因为有丽丽的关系。
至于卢家湾,那是我的实际上的故乡,我当然希望能把当地的基础打好、以后展更好。但是也仅限基础而已。
其实我一直帮这几个单位,说起来也有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的基础更深一点、再深一点。
可是呢,反过来还有句老话,升米恩斗米仇,我可以为他们做很多,但是绝对不能做‘更多’。”
说到这里,陈凡咧嘴笑了笑,便闭嘴不再吭声。
其实他还有很多话没说。
不管是机械厂、棉纺厂还是卢家湾,他都很注意办事的“分寸”。
说到底,他是在新千年以后长大的人,思想观念跟这个时代的人有本质的不同,那种一心为公、无私奉献的作风,他非常欣赏、也非常佩服,但在他自己身上绝不存在。
他的理念就是:付出一定要有回报!
以前在卢家湾的时候就是如此,每做一件事,都必须要有所回报,他不管这个回报是公家给、还是私人给,是多还是少,但一定要有,否则就没有以后。
还好卢家湾的风气还不错,虽然能给的不多、还一直缠着他出力,但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已经给了他最好的东西,还有最高的尊重。
而陈凡也从中得了不少好处,更加得到整个卢家湾的支持。
所以他才会对卢家湾念念不忘,把这里当做基本盘。
对卢家湾如此,对机械厂和棉纺厂也是如此。
机械厂给的多,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那么只要有什么好事,陈凡都会想着机械厂,即便现在一分为三,也是如此。
而棉纺厂能给的有限,也不像杨厂长、李副厂长他们那样,有事没事就给好处,那他对棉纺厂的反馈自然也就有限。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卢家湾需要,他都不会去找棉纺厂商谈羽绒服面料生产线的事。
就算姜恒是老丈人又如何?他可不欠老丈人的,反过来,自己还想尽办法帮他们提前脱困,所以陈凡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除了棉纺厂,还有一个更明显的例子,那就是卫生处。
当初就是卫生处没把好处给到位,陈凡才会轻易被何主席挖去作协。
虽然他是为了利益交换,才答应去卫生处任职,可是该给的东西不能不给啊,没给到位,那就别怪我跳槽。
但凡他们当时肯给多一点,比如多点福利什么的,何主席挖人的时候,陈凡都会多考虑三秒钟。
正是因为他不欠任何人,还帮了这几个单位不少,所以哪怕他明知道老舅家里有国际贸易公司,也从来没跟他提过、请他考虑采购这些“人情单位”产品的事。
人家自己都不提,他急个什么劲?
何况又不是离开了出口就活不下去。
如今的卢家湾已经够显眼的,家家户户都是小洋楼,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也只差一个电话,还想怎么样?
真要上天啊?
机械厂也是一样,一分为三之后,云湖汽车供不应求,生产计划已经排到了一年后。云湖家用电器公司的产品也是如此,新上任的李书记兼厂长天天忙着数钱,连请陈凡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最后只给他一张条子,说是在京城、省城和云湖,有几家饭店跟电器公司签了协议,他去这些地方吃饭不用给钱,直接签字就行,回头自然会有人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