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丧子之痛的他,按照程序而言绝无亲自手刃仇人的可能。若他在这里就将那少年杀了,可能他还会受到破坏律法的惩罚。所以乾龙尊者并不是专门来他手里抢人,也是为了警告他保持清醒。
可他却并未因为乾龙尊者的‘破例’而心生感激,似乎在他看来,这位乾龙尊者自认为高明的‘恩威并施’不过是一个笑话。
“北敖洲屈一指的尊主,却只会用法宝震慑别人……看来果然不出先生所料,你早已是个外强中干之人……”
他舔去唇角冰渣,眼中翻涌着毒蛇般的阴冷。
……
游苏在馥郁花香中苏醒时,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冷的石壁。
他猛然睁眼,千万朵蔷薇正从青苔斑驳的砖缝中钻出,将整间密室缠绕成花海。
姹紫嫣红的场景却让游苏莫名生出一股熟悉之感,看着墙上悬挂的那扇透视之镜他才猛然惊醒,这竟就是他之前待过的潮湿地牢,他也正是隔着那面镜子看见了挂在油锅上的白泽。
“听闻你是碧华阁的合伙人之一,想必与那碧华尊者有所交集。你观我此处花景,比之她的如何?”
矜贵之音响起,游苏却汗毛倒竖猛然回头。
藤蔓编织的秋千垂在密室穹顶,那个活了几百年的乾龙尊者正像个幼童一般倚在其中轻晃,裙裾上螭纹随光影流转,恍若活物游弋。
游苏扶着石壁起身,腕间锁链撞出清响。那并非玄铁所铸,而是用某种暗红花藤绞成的长链,他有些难以置信:
“这些都是用那些邪祟化成的黑土种出来的?!”
乾龙尊者足尖轻点,秋千荡起时带落纷纷扬扬的鸢尾花瓣:
“看来,她真的醒了……”她怅然过后转而居高临下睨着少年,眼底流转的讥诮比锁链更刺骨:
“本尊倒是没想到,你还真是邪魔走狗。我当你为何那般果决地随她入井,原来是有所依仗,竟真能将她从那万丈深渊带回神山。说吧,你们救她有什么目的?”
游苏闻言突然笑出声,震得藤蔓簌簌颤抖。
乾龙尊者略微蹙眉,她能理解游苏做出任何表情,却实在有些理解不了他为何笑。在她看来,这只能是失败者屈服于既定命运的无奈之笑,但她却从游苏的笑意里听不出一丝无奈。
“你笑什么?”
“我笑你狂妄自大,所谓救北敖不过一个笑话。”
话音一落,寒芒闪烁,蔷薇香气裹着血腥翻涌。
乾龙尊者指尖碾碎一片殷红花瓣,汁液顺着她玉白手腕蜿蜒而下,而游苏的手臂上出现了同样的蜿蜒血痕,让他痛得倒吸数口凉气。
“我与你本不是敌人。”乾龙尊者自秋千上站起,她的身姿挺拔,精美的容颜带着天然的咄咄逼人,“我对你怀揣恶意,只是因为你站在了她那一边。把天醒灵光交给我,别再执迷不悟,我会放过你。”
“你想要天醒灵光?”游苏忍痛嗤笑,“你到底是想突破天醒,还是想靠它来吓一吓那些看出你是狐假虎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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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苏的话还未说完,藤蔓就骤然绞紧游苏脖颈,将他重重按在冰墙之上。少年喉间出破碎的喘息,却仍死死盯着她那双愠怒的眼,毫不屈服。
“她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乾龙尊者鄙夷地看着游苏,“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没了她虽算不上洞虚上境,但她离了这具身子,便只能是化羽圆满!”
藤蔓猝然收紧,骨裂声清晰可闻。乾龙尊者似乎在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即便不是全盛时期的她对付起白泽与游苏来也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