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云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倒在椅子里一动不动,被冷风吹了许久也依旧浑身发热,看着爱人们心情大好地收拾场地,然后从后备箱里扛下来一桶山泉水,烧完水后打湿毛巾给沈暮云擦脸、刷牙。
沈暮云全身的血液都聚集在胃部奋力消化,任由他们折腾,折腾完后被沈冰重新抱进了怀中。
伞外的雪好像变小了,只有北风依然在呼呼地刮,一副恨不得把天上的云都刮走的架势。
沈冰抱着他亲,从额头细细密密吻到下巴,沈甲的手悄悄探进了他的衣服里,隔着毛衣有一下没一下帮他揉着胃部,沈乙和沈丁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俊美的脸被霓虹灯照着,墨绿色瞳孔奇异又深情,嘴边带着微笑,安静地注视着沈暮云。
祂们看他,他也不受控制地看祂们。
彼此的视线像乱麻一样彻底纠缠在一起,沈暮云的喉结又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哪怕胃里已经撑得连头发丝都塞不下,可当他这么看着他的爱人们时,一股强烈的饥饿感仍然在疯狂往外涌,让他的胃部开始阵阵痉挛。
“雪好像停了,云云。”沈乙忽然开口说。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沈暮云的腹腔又变得空空如也,那些吃进去的血肉仿佛是直接化在了胃液里。
他握住沈甲的手,再把身体微微侧过来靠着沈冰,直勾勾地看着沈乙和沈丁的脸,一点点露出笑容,“嗯”了一声。
沈丁抬起头,看向伞外的天空。
“能看到银河,”他的声音有些雀跃,“很漂亮!”
沈暮云偏头过去,顺着沈丁的视线往上看。雪确实已经停了,风也变得很平缓,大片的乌云被吹散,让天空露出了它最本来的模样。
远离了城市的人造光源之后,银河像一匹镶嵌满彩色宝石的发光绸缎,横跨整个繁星密布的天幕,温柔又神秘地映入视野里。
沈暮云看得入了神。
记忆和现实同时开始移位,不动声色地重叠在一起。他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深夜,当他在树林里艰难穿行时,偶尔也会抬头越过树枝看向天空,那时天空里挂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银河,星星们同样闪着悠远的光芒,宁静得仿佛丝毫不为时间所动……
沈暮云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的心脏一阵莫名地收紧,似乎感受到了被锋利尾骨刺穿的痛意。但这样的痛苦也是带着甜味的,和今晚沈冰榨的梨汁一样,顺着血液甜滋滋地流遍全身各处。
沈暮云把沈甲的手拿到嘴边咬住,刚咬了一口,手掌又被人牵走了。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套入了无名指尾部。
他从银河里回过神,低头去看,看到沈丁不知何时已经单膝跪在他面前,眉眼含笑,用一枚长满了根须的银色素戒圈住他的无名指。
沈暮云忍不住加深了笑意。
沈乙站在旁边,怀里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沈冰有些紧张地贴着他的脸颊,粗重的呼吸喷在他的耳侧。沈甲紧紧扣住他的另一只手,十指交缠,不给他任何逃脱的机会。
沈丁仔细转动戒指,找到了最心仪的位置,然后抬起头,深深看进沈暮云的瞳孔里。
“我们爱你,云云,”沈丁一字一字缓慢地说,“我们命中注定要同体一心、永不分离。”
沈乙将玫瑰放入沈暮云怀中,握住他的肩膀,低头亲吻他火热的嘴唇,接上沈丁的话,语气郑重得有些僵硬:“你愿意和我们结婚吗?”
沈暮云又一次闻到了花香,心脏在胸腔里无比激烈地狂跳。他缓缓移动视线,依次看向身边四张完全相同的脸和四双同样深情的眼睛,喉咙深处涌出无法抑制的强烈渴意。
爱人们都紧张地陷入了沉默,安静等待他的回答,可他不合时宜地又走神了片刻,脑中浮现起许多琐琐碎碎的细节。
比如沈乙面试时没打好的领带,沈甲拿他没办法时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沈丁一边画画一边咬手指的坏习惯,沈冰在餐厅里和他狂热告白时的深邃眼眸……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飞速闪过,最后定格在梦中的怪物模样。
怪物缠绕着花园里的桂花树,触手和绒毛们悠闲地轻轻摆动,六只没有瞳孔的眼睛定定凝望着他的方向,吸盘们兴奋地张开再闭合,似乎在等待祂的猎物心甘情愿自投罗网——
沈暮云猛地吸了口气。
他的胸腔变得好烫,心脏好像要热得化开了。
他有些发抖地回扣住沈丁的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焦距拉得很长,似乎在看他,又似乎在透过他看其他什么东西。
沈暮云语气灼热地回答:“我也爱你,我们会结成伴侣,永远不分开。”
话音落地,空气似乎发生了扭曲,一阵微妙的能量波动席卷了这里的五个人,将他们牢牢捆绑在一起。
沈暮云清晰地看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活过来了。
戒指的根须们欣喜若狂扎入他的皮肤,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戒指表面慢慢浮现出神秘的图腾,看起来像五条大蛇彼此缠绕,而银色的表层泛起了淡淡的血光。
沈暮云有些惊讶地看着,再一抬头,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的爱人们无名指上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戒指。
看不见羁绊以血肉和誓言为媒介,连接在他们周身。
怪物们欣喜地大松一口气,沈丁直接扑上来,将沈暮云扑倒进雪地里,在漫天的星空下狠狠吻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