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若水“蹭”地从椅上跃起,玉笛遥指白少川,大有同仇敌忾之意。
“丁大人、白公子,休要伤了自己人的和气,大家以和为贵!”这贼人还没影儿,己方却要起内讧,宁杲都快哭出来了。
白少川面无波澜,轻声道:“宁侍御,白某想与丁兄单独谈谈。”
“下官告退。”白少川无官无职,却是刘瑾心腹近侍,宁杲不敢违逆,欠身一礼,乖乖退出房去。
丁寿瞪着白少川,“若水,你先出去。”
“嗯?”戴若水微微一怔,旋即点头,“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
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白少川为丁寿斟上一杯茶,“请茶。”
丁寿负气“哼”了一声,没动杯盏一下,却还是老实入座。
白少川举着茶盏凑近唇边,将饮未饮,“你执意不让我进张宅,是忧心我出事?还是担心我抢功?”
丁寿没好气道:“有区别吗?”
“有。”白少川回答得直截了当。
丁寿吸了吸鼻子,犹豫道:“那就算怕你出事吧?”
白少川莞尔,配上他此时女装,当真百媚横生,“你今天说话很是中听。”
“丁某好话多着呢,但你也得有命才能听到。”
丁寿白了他一眼,“听老许说张宅之内暗藏凶险,你只身一人深入后宅,孤立无援,当心做了鬼都无人给你收尸。”
对丁寿的危言恐吓白少川并不在意,歪头问道:“我送你的软香扇坠呢?”
“啊?!”丁寿瞬间傻眼,那东西早被他当暗器扔在秦淮河了,怎么这时候白老三翻起旧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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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入夜,张茂宅第灯彩高悬,五色斑驳,里间隐隐传出丝竹管弦之声,贺客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宁杲改换官服,隐身附近小巷深处,遥遥望着喧嚣张宅不时冷笑,且让贼子得意片刻,今夜便是尔等死期。
杨虎凑前低声道:“禀大人,各路人马已然部属到位,只待大人令下。”
“好,各自小心戒备,此时起封锁周边,凡有接近贼巢三十丈内者,先行锁拿看押,敢有拒捕者以从贼论处,就地格杀。”
宁杲凶相毕露,杀气凛然,丝毫不见饱读诗书的儒雅气度。
杨虎领命退下,宁杲转首望向一旁面沉似水的丁寿,拱手笑道:“此番下官若得一举而竟全功,缇帅与白公子俱功不可没,卑职感激不尽,先行谢过。”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宁侍御,可以动手了吧?”丁寿望着张宅灯火,冷冷问道。
“这个……”宁杲抬头看看天色,苦笑道:“总要再候上片刻,待那些贼人酒意正酣,得意忘形之时发动,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此间是侍御主持,旁的话丁某不再多说,只有一句良言奉告,”丁寿转过头来,凝视宁杲一字一顿道:“倘我家白老三有个什么闪失,侍御便是擒了张茂,丁某人也会让你满门老小一同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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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之中,清幽寂静,唯有高烧花烛偶尔爆发出的一两声脆响。
白少川身穿大红喜服,凤冠霞帔,面罩红巾,独自一人默默坐在床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白少川心中逐渐焦躁,不自觉如男子习惯般地两腿分张,修长莹白的一双手掌甫一触及膝盖,霍然警省,张皇并拢双腿,学着女子仪态侧身垂坐,匆忙样子颇有几分狼狈。
“丁南山,你最好与我如期而至,否则……定要你的好看。”
白少川银牙暗咬,心头正自发狠,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一个人跨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