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沈若竹又如何会怪她呢。
她抚着祁云渺的脸颊,只道:“渺渺,就算是为了你阿爹,你也要好好地在相府里待下去,知道吗?”
祁云渺点点头。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阿娘说她没有忘记阿爹,她一直都知道。
她的啜泣声一嗒一嗒,落在沈若竹的耳朵里。
沈若竹任女儿扑在自己的怀里,哭了有一会儿,随后,她却推了推祁云渺的肩膀。
“那若是寻常时刻,渺渺,你如今该去做什么了?”沈若竹问道。
祁云渺茫然了一瞬。
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问道:“去,去练武?”
沈若竹点了点头。
祁云渺便立马又脱离了她的怀抱。
她擦干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同沈若竹作揖,行礼:“那阿娘,我如今就去,我立马去练武,我去好好念书,我定不拖阿娘的后腿!”
沈若竹失笑地看着女儿。
什么拖不拖后腿的,祁云渺到底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她其实从来都不对她报有什么太大的期待。
不论是从前还是将来,她永远都只期盼着祁云渺能快乐,能高高兴兴、安安稳稳地过完自己想要的一生。
目睹着祁云渺离去的身影,沈若竹同样也擦干自己脸颊上的泪珠,整理好衣襟,这才回到前厅。
方才回京城,她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
虽然这段时日沈若竹都不在京城,但是京城的事情,在管家给裴荀的信里,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
她不在京城的时候,裴则虽然嘴硬,但没过多久,还是搬回家里来住了。
沈若竹在回来的路上便打算好了,今晚怎么着也得设宴,感谢一番那孩子。
她回到前厅,裴荀正在看一封新到手的信笺。
沈若竹便上前问道:“相爷这是在看什么呢?”
“哦。”裴荀折起信笺,道,“宁王来信,想请我明日上他府中坐坐。”
沈若竹微微怔了下,指尖不经意间掐紧了掌心的肉。
“宁王?”她问,“那相爷打算去吗?”
“哎……”
裴荀放下手中信笺。
他此番前去江南,名为体察民情,实则却是去调查民间流传出的兵器私铸一事,沈若竹一路相随,他自是没有能够瞒过她的。
他们在金陵还有扬州一带找到了一个暗自锻造兵器的地方,那里锻造出来的兵器,与朝廷军中所用别无二致。
但是调查此事时,因对方警惕过强,他们在那里险些九死一生,才逃出一条命来去到钱塘。
裴荀和沈若竹其实昨日便已经回到京郊,但之所以今日才进城回家,便是因为他昨日要先暗中进宫,率先将此事禀报给皇帝。
兵器库背后的主人,明显是怀王无疑。
此事若是揭开,于朝堂之上,必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自从裴荀昨夜见过皇帝之后,皇帝至今尚未做出决断,这个节骨眼,裴荀理应和哪个亲王皇子都不见才是。
可是宁王……众所周知,宁王自小患有眼疾,皇帝膝下皇子众多,唯有他,是最没有夺嫡竞争力的人选,也是绝对不可能成为皇帝的人选。
而他同宁王也有些交情……
裴荀犹豫再三,还是摇了摇头。
“不去!”他道。
再多的交情,也挡不住朝堂上瞬息万变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