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屋舍,繁茂的花树,全都被漆黑的夜幕所掩盖,笼罩在一片孤寂悲凉的氛围里。
只有其中一间卧房尚有微弱的烛光映出,却也是杯水车薪,无力对抗这越加沉重的深夜。
房中之人正是受安神香的效力所影响,已经完全进入睡眠的郭靖。
可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却已身在关外的破庙,与另一个男人私会缠绵,不亦乐乎。
独把他一人留在家中,就像是桌上那盏昏暗的烛灯一般,孤孤单单,就算是熄了、灭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随着灯笼中的火苗越来越小,屋内的光线也越来越是暗淡,仿佛这对夫妻的未来一般,渺茫无光,眼看快要走到尽头。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桃苑的院门外突然闪出一道人影,竟全然不顾庄内禁令,二话不说便向院内走去。
此人披着一件宽大到足够遮掩身形的斗篷,头躲在兜帽里,看不清面目如何。
但是从轻盈的步伐,以及优雅曼妙的姿态来看,足以确认这位不速之客的女子身份。
她似乎对此处的格局极为熟悉,跨进院门后,在蜿蜒的走廊中毫不犹豫地前进着,左转右拐,直奔那间灯光微弱的卧房而去。
等到了房门前,女子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门沿,发现正如预料中的那般虚掩着。
她不禁冷哼一声,朝周围扫视一圈,确定没有被人看到之后,快速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装饰简约又不失精雅之感,与桃花岛的屋舍布置如出一辙,但是寂静冷清的气氛下,谁也不会在乎这些匠心独具之处。
卧房的正中位置,竖着一张薄纱制成的大屏风,将整件屋子分割成了内外两个部分。
屏风上用各种颜色的丝线,绣着花竹山水等景物,还有两只形象生动的鸳鸯,正在一潭池水中依偎嬉戏。
戏水鸳鸯,原本寄宿着夫妻之间恩爱缠绵的寓意,可是透过纤薄的屏风,却只能看到内室里微弱的烛光,以及床上躺着的那道孤单身影。
女子顿觉一阵心痛,连走几步,进入屏风之内。
谁知刚要靠近男人,就看到床头桌上草率放置的小小木盒,那是黄蓉离开时,因为着急而忘记收起的安神香。
一见此物,女子不禁嘴角轻弯,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
因为她不但知道安神香有何功效,更加清楚使用者那不可告人的目的,只听她充满讥讽地叹道:
“黄家妹子,两年过去了,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说完她打开灯笼,换下已经燃至尽头的残烛,重新点上一支新蜡。
随着火苗越来越亮,光线越来越明,兜帽下的面容也跟着清晰起来。
精致淡雅的妆容,白瓷一般皎洁无暇的肌肤,还有那一丝不苟的秀发云鬓,想不到来人竟是陆家庄真正的女主人,陆冠英的夫人程瑶迦。
她把斗篷放在一旁,露出与早晨同样的素色长裙,配上高挺的胸型,瀑布般垂直滑落的背脊,俨然就是一副贵妇人的窈窕身姿。
程瑶迦又挑了一些红色的“安神香”放入灯中,细细焚烧,然后走到床边,坐在沿上,低头看向正在安睡的郭靖。
不知为何,她的目光中充满温柔和深情,仿佛那不是自己的好大哥,丈夫的好兄弟,而是她思恋已久的心爱之人。
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推着,娇声唤道:“靖哥哥,靖哥哥……”
往日里,程瑶迦每次面对郭靖,都是称呼他作“郭大哥”。
可是今夜相见,她却喊出了郭黄之间独有的亲昵爱称,娇媚的声调也与黄蓉有着几分神似,情况真是古怪至极。
而在一声声仿若妻子的呼唤中,原本沉睡的郭靖也逐渐苏醒,寻着声音望去,正看到自己身边的端庄女子。
他立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眼神中仍有一些迷蒙之色,但很快找到足以吸引他的焦点,一开口,说出了更加令人震惊的话:
“蓉儿……”
可是对于这个完全错误的名字,程瑶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样子,反而像是正合心意一般,露出安慰的笑容。
她伸出纤细的玉手,轻轻抚摸着男人结实的的大手,温柔说道:
“对,是蓉儿,蓉儿来陪你了。”
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身为陆夫人的程瑶迦,为何会在深夜来到丈夫好兄弟的卧房!
郭靖明明已经看到她的容貌,却又为何会将她叫做“蓉儿”!
这一切诡异事件的缘由,还是要从很久以前两人的初次相遇说起。
那时的程瑶迦刚满十八岁,出身富贾,待字闺中,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