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麻烦的是,赵毅顺还是被勒令停职了,通知从林办发出,林正天终于出手了。
在风波没有过去之前,周氏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保他,决定让他晾一段时间避开风头。
网络上的各种谣言不断深加工,赵毅顺逐渐习惯了,他变得古井无波,情绪相当克制,只要周氏还在斡旋,他的位置就不会有任何动摇,再冷的凳子他都坐得习惯。
然而,在最新一条热搜被顶上来时,他终于破防了——《某官员因嫖娼痛失性器官》
有知情人爆料,有聊天记录佐证,有工作人员打捞图,有被打码的器官图片,有住院纪录,有专家会诊纪要,还有他躺在ICU里做手术的照片,最关键的脸部却没有被打码,再加上“华南市警察厅赵某”字眼,就差没有明着说他赵毅顺是大太监了。
那一刻,他愤怒地乱砸东西,几乎将办公室里的所有小物件都扔到地上,外面的人都不敢进来劝阻,噤若寒蝉。
一直到晚上,赵毅顺动用了最大的压箱底人情,求得一位京城老人出面,才删掉了互联网上所有关于赵厅长的谣言,让这个话题彻底成为敏感区,即发即删。
这份人情有多重要?
赵毅顺原本可以更进一步,用它来谋求一个省统领处的位置,现在全都泡汤了,如今只能勉强保住自己的厅长位置,并且耐心等待调查组的处理意见出来。
行省大佬可以容忍他的缺点以及各种龌龊事,却无法容忍这些事迹被曝光后,还能让他进入省统领处玷污这个小圈子。
临下班前,赵毅顺看了看墙上的日历,11月23日,日子特别熟悉,他原本还准备了昂贵的礼物,想了想更加郁闷。
今天是周道的50岁生日,女儿初夏难得答应他回来,本应该是大喜之日,却因为赵毅顺这桩破事,让周道异常难受。
赵毅顺被临时撤职,恢复时间未知,替代他的是林家的人,意味着接下来的打黑行动不再受任何约束,它可以全力搞破萧家,自然也可以调转枪头,直指广南行省的最大黑社会头领,周道本人。
林家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周道非常相信,如果换做周氏,也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狙击仇敌的机会。
生日派对是在周道的数千平豪宅举行,前来恭贺的社会名流络绎不绝,几乎大半个行省有头有脸的人都踏破门槛,除了他的两个哥哥,因为身份原因不便参加。
走回厅堂的周道已经恢复了爽朗笑脸,作为主人公,他是全场最瞩目的焦点,走到哪都被众星捧月。
每个人都知道他有一位可爱的小女儿,目前在读高三,由于学业繁忙无法回来,却鲜少有人知道,周道其实还有一位私生女。
另一边,郑建业载着初夏,按照导航指引出发,他语气有点疑惑:“小夏,这个地址正确吗?”
“应该是这里,他们发给我的地址就是这个……”初夏原本以为是在父亲的家里举办生日,那个她小时候特别熟悉的小别墅,如今住址已经完全改变了。
郑建业作为网约车司机,他对这座城市的许多住宅区都很了解,哪些是富人区,哪些是贫民区,脑袋里有一张活地图。
可初夏告诉他,岳父的住址位于【禁区】时,郑建业沉默了好一阵子。
为什么叫禁区,因为那个靠着江边的别墅区域,外侧道路基本是封锁的,擅自闯进去的话,没过多久就会有交警拦下来盘查。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这些司机都选择绕道。
临出发前,他将略显陈旧的轿车洗了好几遍,外表坑洼的地方全补了漆,看上去没有那么寒酸,同时还买了一个水果篮和价值几百元的红酒。
也是这时,郑建业才从初夏嘴里了解到岳父的一些基本信息,原来岳父是做房地产生意的,难怪住在禁区里。
他在大学时期实习的时候,曾接触过不少这类老板,内心有了一个大致印象和对应的谈吐策略。
当他开车来到了奢华别墅区时,内心认知有了一丝怪异偏差。
无论是三四道森严的安保检查,那占地面积极广的喷泉广场和大草地,还是堪比凡尔赛宫的大别墅,以及旁边停满了上百辆自己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豪车群,都让他意识到,初夏的父亲非富即贵,是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远不是他之前接触的小老板可以媲美。
想到这里他竟有些紧张,甚至想将水果篮和红酒放回后尾箱,他实在丢不起人。
然而初夏轻轻握住他的手,摇头:“为什么要放回去,这是你送给我父亲的见面礼,来,我帮你一起拿。”
“好好,我是怕太廉价了,担心被笑话。”
“不,谁会笑话我们呢?”
初夏今天穿着素雅洁净的长裙,施了一点淡妆,宛若活脱脱的公主装扮,而且她的自信成功感染到了郑建业。
他定了定神,确认衣服领带齐整后,牵着女友的手走上宫殿台阶,那股气势就好像屠龙勇者拯救了公主,然后觐见老国王,请求迎娶。
富丽堂皇的大厅和充满梦幻闪烁的吊坠大灯,将一切映照得五光十色,西装革履和晚礼服穿梭其中,酒杯觥筹交错,精致笔挺的服务生彬彬有礼,这一切都让郑建业置身于另一个奇幻世界里。
让他不适的是,自己精心租来的西装,穿上去一点都没有给自己加分,反而更像是大堂里随处可见的服务生,不能说一模一样,但看上去毫无差别。
抱着纠结难受的心态,他终于看到了初夏的父亲,那个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中年男子,既没有大腹便便,也没有秃头市侩,只有线条分明的威严脸庞,尤其是那双洞穿人心的双眸,得以看穿他内心的慌乱不安。
“父亲……”
周道看向自己的女儿,眼神难得柔和:“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