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昔儿平常做学问久了的话,也该起来活动活动,多看看绿树,多看看远处,解乏之余也能护眼。正好蕾蕾捣鼓了一个每时辰都会响的小玩意,妈妈每过一个时辰,听到响声就要起来活动一下,就这么定了。”
陆月昔撇了撇嘴,秀眉微蹙,“这样的话,妈妈的思路会被打断的啦。有的时候灵感正佳,就根本顾不上别的事,甚至连小凌叫我都听不到呢。”
陆秋凌拥着陆月昔柔软纤细的柳腰,“现在昔儿是我的妻子啦,就听丈夫一句嘛。”
陆月昔微微侧过身来,旋即温柔地将陆秋凌拥入怀中,春风般和煦温暖的娇颜在陆秋凌的肩头轻轻蹭着,“嗯。都听夫君的。这种融入生活点点滴滴的小细节,真的让昔儿意识到自己嫁人了呢……”
耳鬓厮磨的夫妻情话间,又一艘小船从花桥下经过,船桨扬起的水花泼洒之下,一个姑娘身上的染料随之褪色,纸衣也在被水泡软后脱落,露出残留着丝丝染料的白皙娇躯。
后续的水花就将她身上的染料冲掉,那模样宛如一朵白莲的缓缓盛放。
小船停在桥边,赤膊的船夫站起身来——他的下半身也自然是完全裸露,而变得一丝不挂的少女,也轻飘飘地跃上小舟,随即被船夫整个抱起来,一下下地抽插打桩,女孩的欢喜浪叫伴随着船桨拨水的声音,在这座五颜六色的城镇中悠扬飘摇……
虽说各地的民俗都因气候、地理环境、文化遗留等诸多因素而大不相同,但在如今的这片江湖中,似乎各种各样的民俗都与性爱挂钩,成为受到居民们歌颂赞扬的一环,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以往的陆月昔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毕竟这本就是她作为历史记录者的工作之一,但此刻的她倒是有些心不在焉,又时不时地娇羞起来,仿佛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爱人就在身旁一般,妈妈这怀春少女般的模样让陆秋凌都看得有些呆了。
“小凌,你说……我们婚后的夫妻生活应该是什么样的呢?要是什么样的呢?”陆月昔柔声道,语气中带着一分淡淡的愁韵。
在吵吵嚷嚷的车水马龙中,陆月昔的声音温暖而优雅,就像她轻柔的脚步,绣花鞋踩过马路上的青石板时,清脆的声响悄悄叩着陆秋凌的心门,“昔儿觉得,夫妻的生活,一部分是游山玩水的浪漫,一部分则是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中互相打磨彼此的日常生活……后者在妈妈嫁给小凌之前就已经体验了非常之久了,但像现在这样,和小凌散散步,看看风景,似乎又感觉少了什么?好像除了婚礼和我们的女儿们,昔儿还少了点‘嫁给小凌’的那种真实感?”
陆秋凌轻笑着将怀中的妈妈抱得更紧,感受着娇躯的体温和柔软。
“因为缺少了‘记录者’呢。昔儿自己虽然是这片江湖的记录者,记下这片大地上的民俗与历史变迁,但却忘记了,我们的婚后生活同样需要有外人留下记录。看那边。”
三三两两行人间,青石路边,一位须发微白的中年男子正认真地执笔作画,面前一张白玉案,案上便是染墨的画卷,一眼望去,稀稀落落的几笔之下便是勾勒出花桥和街道的盛景。
黑白的水墨画自然和肉眼所见的五彩斑斓不同,但寥寥数笔却是能激发人的联想,让这画幅反而更加栩栩如生……
再仔细看去,承载画卷的白玉案,色泽白里透红,曲线凹凸有致,优美迷人,隐约可见乌黑的稀疏软草——那居然是一个跪趴着的女人。
她将脊背撑平,用一丝不挂的光洁玉背来托着画布……
陆秋凌拥着妈妈靠近,和那作画人攀谈起来,从二人的对话中,陆秋凌便得知,这被他当做画桌的赤裸美人便是他的妻子。
她本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侠女,衣着飘逸,剑法灵动,清冷如秋露,淡雅如春风,而这作画人当初为她作了一幅肖像,这女侠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
不会武功的陆月昔不识其中奥妙,还道是这女侠倾心于他的艺术,甚至甘愿用自己的身体为画桌,而陆秋凌则是悄悄将怀中的美母娇妻拥得更紧,整个人也微微地靠近了那男子两寸,“摄魂笔?”
作画人手上的笔突然一抖,苍劲有力的笔锋中央染出一小团墨迹,“……阁下是?”
陆秋凌摇了摇头,“我们的姓名与你无关,我也不是来追杀你的,纯粹是今日偶然间得以一见‘堕落谷’目前唯一幸存的出逃者,有些好奇罢了。”
“你……”作画人连第二个字都说不出口,面前的这个人,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而且他显然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这样一来,就更不能强拼。
这位作画人和男子身旁的饱满文雅美人一样,不会任何外功内功招式,而他被堕落谷盯上的缘由,就在于他机缘巧合之下得来的“摄魂笔”,只要用这根笔将女人画下,她就会死心塌地地爱上笔的主人。
作画人从那之后就开了家画坊,专门负责给人作肖像画,而他笔下的女人也全都成了百依百顺的私宠和收藏品。
利用她们的家产,作画人很快就起了大宅,将自己的这些性奴私宠全部收入囊中。
这样的行径很快就被堕落谷人注意到,早在陆秋凌依偎在姐姐身边初出江湖之际,堕落谷人就找到了这位作画人,让他自己做选择:加入堕落谷,重还这些女人自由,或者作为作恶多端的淫贼被诛杀。
不会武功的作画人还是选择了成为堕落谷的一员,但在堕落谷那样一个不断吸引女侠女将送上门去受奸的神秘之地中,他完全无法染指任何一位女性,毕竟她们在成为谷中性奴和泄欲工具之前,都是怀着一身或强或弱的武艺,要诛杀谷中淫贼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作画人也自然没有机会给敌人们安安心心作肖像画。
也就是在那时,作画人才明白,这堕落谷看似是大淫贼的巢穴,其实是他们的监牢。
而这段经历也让他陡然间惊醒,明白了曾经的自己是如何亵玩女性的尊严和灵魂。
他折断了那根摄魂笔,逃出了堕落谷,来到这一带弃画从耕,成为一个掉进人群都找不见的寻常农夫,直到这位女侠某一日风尘仆仆地借宿。
虽然衣角有轻微破损,显然是历经一场恶战,可女侠的潇洒从容气质却将她周身的杀意尽数遮掩,而习惯了农耕生活的作画人,被这仙子一般的清泠女侠突然造访,几近被遗忘的画笔画功也伴随着回忆的浪潮一下子涌上心头……
没了摄魂笔,他的画作不再具有勾走女性心魂的魔力,但女侠看到这个“寻常农夫”磨墨作画,看到自己的肖像时,不禁有些无奈地浅笑起来,“人家看起来有那么狼狈吗……”,旋即抽出剑为镜端详一番,二人俱是哈哈大笑,旋即促膝长谈,不亦乐乎,那个夜晚也就自然地发生了一切。
其实作画人自然明白,有了摄魂笔,自己就很少钻研画技,却没想到几年后当自己重新拾起画笔时,居然还有一位佳人倾心于自己已经生疏的画功,而历经浮浮沉沉的作画人也坚信她是上天赐予自己洗心革面之后的礼物,二人便是成了亲,女侠也随之退隐江湖,心甘情愿地服侍爱人作画,为他研墨,为他做饭,甚至自己主动当他的画桌……随着性爱之风的蔓延,他们虽然不和城市里的其他男男女女进行肉体接触,但也顺应了当地民风,女侠用玉背当做夫君的画桌时,往往只着亵衣甚至一丝不挂,毕竟衣衫易皱,作为画桌的话,还是滑嫩光洁的肌肤为上佳。
陆秋凌笑道,“我和堕落谷也算有几分渊源,你的故事我从他们那里就已听说。你的确是从堕落谷出逃后唯一幸存的淫贼,但也是在肉欲中回过头来,改邪归正的第一人,所以他们没有追杀你,我自然也不会,甚至不知你在这里。”
那作画人轻轻摇了摇头,“原来如此。不过在下还有一个疑惑,既然阁下已经从堕落谷中知道摄魂笔已经被我毁去,又如何从我刚才的作画中认出摄魂笔的呢?”
陆秋凌望向怀中的陆月昔,这位聪慧的成熟美人学者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明白了大概,“你的行笔和画功是有故事的,所以对于夫君来说,自然不难猜。”
陆秋凌欣慰地浅笑起来,旋即从行囊中摸出一根画笔,这其实只是寻常的笔罢了,是在半路上买来给陆月昔的游记用的。
“堕落谷专门修好了这根摄魂笔,希望将其物归原主,也相信现在的你能够妥善运用——”
作画人接过那根笔,看都不看,没有一丝停留地将笔掷出去,落入泛着丝丝染料色的河水中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