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颇为宽敞的草地,草地上坐落着十余个毡包,比之别处要硕大许多,尤其中间一处毡房四四方方,宽数丈、高数丈,用料极为奢侈,抬眼望去如同一座小山。
毡房前狼皮覆地,炙架如林,马奶净手,金盆盛炭;毡门两旁,一对镶金铜狮傲然迎立,口中衔着滚圆的玉珠,白光夜明熠熠生辉。
周边又有十余个毡包拱卫环绕,各色酒食享之不尽,形似众星捧月。
这应该便是大长老的毡房,也是今晚宴会的地方,如此苦寒之地竟能这般奢华,足见草原贵族之富有。
周庸见到了地方,小声对众人嘱咐道:“这次宴请商客的是部落大长老嘎力巴,族长死后,他便是代族长,等赫剌猛根回来,得到其认可,便成为乌拉干部落真正的族长。听闻其品行不佳,贪婪好色,我等只管饮食,委蛇一番便是。”
众人点头应下,便一同进入其中,只见那毡房里空间极大,五光十色的物事争相映入眼帘,竟比想象中还要奢靡。
象牙、虎皮、金器、玉樽比比皆是,玛瑙为桌,鹿角做架,珍木充炭,鱼脂燃灯,当真琳琅满目,穷奢极欲。
周庸也是第一次来到此间,不禁为里面极致的奢华所震惊,小小的一座毡房,简直堪比南方豪门贵族。
这些年战乱不断,蒙人在中原烧杀抢掠,不知掠夺了多少财富,眼前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环眼望去,毡房里此时摆放有十张宴桌,每桌两人,共二十人,依然显得颇为宽敞。
和中原的聚餐不一样,蒙人宴会多是席地分餐,即可以容纳更多的宾客,又可酒食兼得,独自享用。
宴会的客人此时都已到齐,略略看去,俱是来自中原的商客,个个满脸含笑,目光狡黠,互相客套一番便纷纷入座。
左剑清注意到每桌都是一男一女、一主一仆,不知是何用意,恰好他们四人两男两女,于是周庸便与玲儿坐在一处,他则与小龙女共用一桌。
主人未至,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先行熟络起来,他们都来自中原,在这异国他乡有着天然的亲近,谈及往来趣事,甚是唏嘘和谐。
“我说周老哥,多年未见,你的身子骨还是这般硬朗……”
“哪里哪里,钱兄也是老当益壮,听说你又纳了第九房小妾,乃真豪杰也……”
“哈哈,周兄谬赞,谬赞啦!这都是沾您的光……”
“噫!周老弟也来啦?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嘿,焦老儿,等为你送完终我再走……”
周庸和熟人打趣一番,又趁机话锋一转,说道:“愚兄身体不适,这两年倒是极少来乌拉干,不知今日如此排场,大长老是何用意?”
那钱姓客商道:“还能有甚么用意?醉生梦死玩女人罢了,我那几房小妾都给他玩遍了。现在赫剌猛根要回来了,大长老之前可是得罪过他,现在怕得很,弄不好不光族长当不成,这条老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另一个客商插话道:“周兄还不知道吧,那赫剌猛根现在已经是蒙军万户长,是可汗面前的红人,按照他的脾性,要是嘎力巴的表现稍有欠佳,弄不好就要被他发配到金刚宗守墓,到了那个鬼地方,再多的财富也无福消受了……”
周庸闻言惊讶道:“还有这种事?嘎力巴好歹是部落大长老,不至于如此这般……”
“嘿,谁让他之前贪婪跋扈,得罪了赫剌猛根父子,现在当族长的父亲死了,儿子自然看他更不顺眼,况且这老东西不知攫取了多少我中原财富,早该落得如此下场。”
“慎言,慎言……”周庸连忙摆手,众人会意,这便岔开话题。
左剑清和小龙女坐在稍远的宴桌旁,也不与众人说话,只听着他们闲散交谈,获取些许有用的消息。
不多时,一个高瘦的身影在众多女奴的簇拥下来到帐中,他身躯高大,面容阴鸷,略显苍老的脸上透露着长期纵欲过度的苍白,加上身边一众女奴花枝招展,一看便是个贪欲无度的酒色之徒。
这人便是乌拉干部落的大长老嘎力巴,他一到来,足足带了十余个女人,个个袒胸露乳衣不蔽体,用挑逗的眼神引诱着在座的宾客。
美人如蝶,香风扑面,硕大的毡包里瞬间充满淫靡的气息,仿若南方青楼里著名的“群芳宴”。
嘎力巴先是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客套两句,然后大手一挥,美酒佳肴如流水般纷纷端献上来,他举起酒樽朗声道:“诸位都不是外人,今天照例宴请大家,顺便一同快活快活,哈哈……干了!”
众人齐诺道:“多谢大长老盛情款待,干!”
一杯烈酒下肚,气氛瞬间热络起来,众人推杯换盏之际,一众衣着暴露的女奴也移步毡包中央,施以歌舞助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