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泰浓眉微耸,低声道:“草莽人物,最是桀骜不驯,能号令有力,阵容严整如此者,除了当年神旗帮,未见其比。”
慈云大师蹙眉道:“想不到贫僧一生,竟经历第三次正邪决战。”语调之间,大有叹息人心之好杀纷竞之意。
阿不都勒冷冷说道:“眼下打点精神,多歼几个恶人要紧,那些感叹的话,不提也罢。”
忽听钟鼓一鸣,细乐轻奏,由宫门内,走出两列少年男女,左边少年,身穿黄衣,唇红齿白,双手捧着连鞘宝剑。
右边少女,俱是宫装,容色清丽,左臂半挽,却是碧玉如意,斜靠胸前。
单世民拂髯笑道:“世人好此者,却是不少。”
忽听乐声陡扬,一行人缓缓走出,为首一人,身穿一袭大红花袍,颏下三绺青须,面色晶莹如玉,正是那令现时江湖侧目,武林震惊的玄冥教主,而今的九曲神君谷世表。
谷世表行了出来,略一瞻顾,始复举步。
他之身后,依次随着副教主吴东川,劳山隐叟黄遐龄、紫霞子,阴山双怪、总坛与外三坛坛主及几个容貌特奇的老者等二十余人。
慈云大师叹道:“想不到这几个魔头还未死,瞧这样子,武林苍生势必再遭一劫了。”
忽听丁如山道:“那第三第四两人,老朽记得当是李无量师弟。”
侯稼轩眉头微耸,道:“未听得李无量还有师兄弟。”
丁如山冷然道:“他们师兄弟早年失和,两个师弟远走域外,故外间鲜有人知。”
单世民双眉一蹙,道:“想不到传言早已死去的魔头,今天在这开坛大典,又一个个露面,华家又无人来,连华华公子也不知因何,迄今未至。”
蔡夫人微微一笑,插口道:“以华大侠之才智,必是早有安排,诸位何必多虑。”
忽听白素仪呼了一口气,低声道:“并无长孙叔父在内,也不见任玄。”
说话中,谷世表等,由那群少年男女开道,在细乐声中,踏着红毡,步下丹樨,越过石坪,行至法坛,业已拾级而上。
那群手捧长剑的少年,与臂抱碧玉如意的少女,登上法坛,即停立于坛阶左右,每层各有一十二名,坛有三层,共三十六名,隐合六六天罡之数。
谷世表等,登上坛顶,乐声戛然而止,偌大广坪,偌多人物,骤然间,一阵出奇的静默。
陡然,坛下玄冥弟子,齐声躬身高呼道:“参见神君。”
那玄冥弟子不下七八百人,且不少武功高强之辈,那呼声端的响过行云,惊天动地,旁观之人,俱觉耳膜震痛,心旌摇摇。
但见谷世表高踞坛上,目含威棱,四向一扫,那鹰瞬虎视,煞威透人的气势,三面棚中的人,虽相隔老远,仍然感觉到,不由心神皆为一凛。
谷世表观毕,将手一挥,只听赞礼人高声道:“本教弟子免礼。”但听坛下玄冥教徒暴喏一声,直起腰来,其行动之划一,数百人如同一人。
此时,谷世表始上前一步,环顾全场,缓缓说道:“敝教开坛典礼,蒙天下英雄宠临,玄冥上下,感激不尽。”
忽见东棚中梅素若离座而起,道:“贵教开坛大典,乃千古胜事,本教躬与其会,无任荣幸。”
谷世表转身抱拳,道:“多谢教主。”
星宿派中,申屠主漠然道:“贵教大典,本派理当致贺。”谷世表微一抱拳,也不多说。
忽听一个洪亮苍劲的声音道:“好大的排场。”所有的人,闻声大惑。
人人转而望去,但见不知何时,正面棚上,站着一位矮胖,秃头红面,丰颊巨口,身穿葛布短衫,手拿一柄蒲矮扇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逍遥仙朱侗。
谷世表见状,心中暗道:“这些老鬼也都还活着,打发起来,也非易易。”
逍遥仙朱侗哈哈一笑,,飘身而下,直穿广坪,经过玄冥教坛下弟子之处,迳自掠身越过,这种旁若无人之态,玄冥教下,个个心头震怒,只是教规森严,没有谷世表命令,无人敢出手拦阻。
忽听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厉声喝道:“矮鬼,此地那有你卖狂的地方?”
但见那高达八九丈的法坛,飘下一人,斜刺里截向朱侗去路,捷愈闪电,却是那“番冢三残”的毛杰,群侠见他身法,暗暗一惊,知道三残果然名不虚传。
逍遥仙朱侗站定望去,呵呵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残废,好长的命。”
毛杰生具隐疾,最恨人称他身有缺陷,闻言牙关挫得格格直响,狞声道:“朱老鬼,你少得意,老夫要让你尝尝四肢俱残,生不如死的味道。”
朱侗夷然道:“凭你这残废也配。”他一口一个残废,毛杰禀性凶暴,早已难忍,阴恻恻一笑,十指箕张,猛然扑向朱侗。
“番冢三残”生性阴毒,其武功也是歹毒万分,他双手犹隔七八尺,指尖已迸出十股凌厉劲风,而且四外的人,立闻一股腐尸般腥臭之气,显然毛杰指力之中,尚含有一种奇毒。
朱侗岂能无备,呵呵一笑,蒲扇一挥,朝毛杰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