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功科学研究会,官方的,科协支持下的;气功康复中心就设在北京饭店,大师坐镇,接待各国患者;气功和特异功能代表团出访各国,只凭外气,救死扶伤医治大量外国政要,吓不死你?
正规医院、研究院相继推出“电子气功师”、“气功人工激发系统装置”,号称能在一周内激发潜能,使95%以上的人获得气功。
医生在手术台上,利用气功“外气”麻醉,为患者进行手术;不打针,不吃药,治愈包括癌症、帕金森综合症在内的所有疾病,就问你怕不怕?
大师带功报告走遍全国,千万人追随,走出国门,美国总统接见,特异功能尿破钢板,隔空托举卫星,吊打英,拍系列纪录片,书店普遍设有气功专柜,就问你服不服?
很多属于某个时代特有的现象放在后代人看来总觉得可笑,难以接受,甚至完全无法理解和想象,会觉得那时候的人怎么可能那么傻。
其实正是因为这样,它才是时代现象。
若不然,有很大的可能它就一直延续下来了,一直呆在你平常而且习惯的生活中。
李强正回忆着,突然听旁边白娉婷问道:“你在看什么?”
李强目视不远处那片【宗门演武场】,讷讷说:“看看他们练功。”
“嗯?”白娉婷没听明白,踮脚看了看,说,“哦,金身功啊,这个是新的,一个大师传的,最近很有名,很多人都练……要进去看看么?”
“还是不去了”李强说。
离开小公园往前走,白娉婷把袖子卷起来,腕上戴有一串红绳编织手串,问李强好看么?她说饰衣链本也想戴来着,但是衣服不好搭,可惜了。
其实夏天到了,身上穿一件衣服都嫌热,再挂串饰衣链在胸口确实累赘。
这时间八点不到,很多商店都还差点儿才开门,走没太远,两人过马路,在火车站站前广场西头找了条长椅坐下来,看人来人往,闲话说笑。
白娉婷果然提起了之前杨礼昌说起过的那件事。
李强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犹豫了一下,询问道:“你那个……他是什么想法?”
“……舍不得吧,也不服气,大概还想掰一掰看”白娉婷犹豫了一下说:“他本身在燕京也有些朋友的,以前当知青的时候……挺多大院子弟一起。”
李强推测这个“他”手上的认购证可能比杨礼昌还多,毕竟王宫饭店和沙龙摆在那里,他在这一行泡得很深,又有一定的上层人脉资源。
但是朋友比得过爹吗?
同一个圈子里的角力,他可能还不如身在地方,自有一亩三分地的杨礼昌站得住。
李强想了想,一样还是劝杨礼昌的那句话:“其实如果价格勉强能接受,让一点也好,结个善缘……或避祸。”
这完全是冲白娉婷的,不然李强管他死活。
白娉婷笑了一下,但是神情分明有些萧瑟:“这些事不是我能说的,要是我能说,三年前,我三十岁,就不愿意站在那里。钱这个东西,有的人上了瘾,就钻在里面了,别的什么都不看。”
既然这么说,那这个话题就没办法继续下去。
白娉婷自己主动转换了话题说:“你看,那几个穿短裙的金发美女……好高,看样子应该是苏联的吧?”
其实这时候苏联已经解体了,但是短短几个月,民众的称呼还没有改过来……那其实也是一个捞钱的大好机会,可惜李强还不够格去趟这趟浑水。
伴随着高跟鞋的咔咔声,人从不远处经过,俄罗斯年轻美女高挑、秀丽,看着确实很惹眼。
“到三十五岁以后,她们中的很大一部分都会迅速变身大妈形态,胖成一个水桶。”李强笑着说:“要说容貌保鲜的持久度,三十甚至四十岁后的气质形体,其实咱们国家的女人算是非常好的了。”
“……我当作你是在偷偷夸我。”白娉婷开心了,像个小女生,拍了拍李强的肩膀突然发问:“你和你那个艳姐什么关系?”
李强抬眼看向窗外:“男女关系啊。”
“你那个艳姐是有老公的人吧?你这样是不是不合适?”
“也没有不合适啊,只要两人在一起开心管他那么多?夫妻间出轨大多是婚姻生活不和谐,就算两人能克制自己,也是一张床上的陌生人,长时间下去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而我更不在意这些。”
白娉婷听完李强的话无言以对,也看向窗外。
气氛有些沉闷,李强主动换了话题:“你看那一对男孩。”
两个男孩背上绑着被褥,手里拎着缝制布袋的男人经过,前一个年长些,正张望着过马路,后一个看着十六七的样子,头发蓬乱,脸有点脏,正紧跟着前面的那个,拉着他的手,亦步亦趋,表情里有惊惶和恐惧。
“大概后面那个孩子是第一次离开乡村出来打工吧,甚至前面那个可能都是……人第一次从闭塞的环境里走出来,到大城市,是会莫名恐惧的。”李强解释了一下,微笑说:“你大概不了解吧。”
“我……”白娉婷恍惚一下,似乎陷入了回忆,嘴唇张了张,“对不起,我只是隔太久忘了……其实那种感觉我知道的。那时候,我十五岁,爸妈死在了牛棚里,他把我带回来,出车站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每一步都跟得很紧,后来……他娶了另一个人。”
…………
好不容易,李强才把气氛挽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