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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0337(第26页)

王玡天深吸一口气,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走着瞧。”

话虽如此,能与他爹最快联系上的一条线断掉,却让他难以抑制地感到焦躁,不得不耗费更多的精力来保持冷静。

好在翌日休沐,不需要上衙。王玡天在长生观泡了大半日,夜幕四合,老管家来请,主仆二人才去某家酒楼要了雅间吃饭。

酒菜用过半,有人敲门而入,正是张厌深。

老人穿着一件远山紫的窄袖圆领长袍,戴一方儒巾,袍子巾子都发旧发白,就像一位寻常的勤俭老儒。

“先生坐。”王玡天起身作请,双方入座,便开门见山:“为什么要阻拦我的人回雁回?”

张厌深温和地说:“你之前不是问我,我能帮到你什么,这就是我帮你的第一步。”

“帮我?”王玡天笑了:“先生这是好赖不分,害我也说成帮我?”

张厌深正色道:“我这是帮你效仿陆潜辛,大义灭亲,断尾求生,有何不对?”

王玡天一把将刚端起的酒杯掼到桌上,“笃”地一声,酒液洒满他的虎口,“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张厌深轻轻摇头,“你们王氏何止兼田并地,就连南来北往的商路都要全部掌控在手中。四年前,柳氏商行曾运送一批木炭到松江,试图开拓生意,却被你们王氏族人联通地方官府搅黄,吃了一回闷亏,从此不再过燕山。当年的柳氏尚且如此,遑论其他小商人?”

“皇帝之所以一直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多少原因在于北方军,你应该清楚。可你爹这几年对雩关的供给,也是多有推脱大不如前。”

“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如此地步,岂有好活之理?”

王玡天已不再惊讶他从何得知这些消息,面无表情地回应:“雩关用钱之巨,你根本不了解。没有国库拨饷,岂是哪一路能养得起的。我爹不是不想给,是给不起。”

张厌深不为所动:“是不想给还是给不起,没有区别。”

王玡天:“丧家之犬,和有家族荫蔽,就是最大的区别。”

“依老夫看,你和你的家族亲人并不像你说的这样啊。”张厌深说起一些传闻:“边军凯旋,王正玄办接风找你要钱,你不是没给么?王正玄还为此在酒席上向不少人吐过苦水,你也没阻止啊。”

王玡天垂下的眼皮上撩,卧在阴影里的眼珠子盖了一层灰,像雁回冬夜里层叠的坚冰。

对面的老人还在继续张口:“在朝为官,前有叔叔居高位,后有家族埋隐患,何时才能轮到你这个做侄儿的上位?”再顿了顿,“到我这个年纪,见过的欲望太多了,要财有聚财的办法,要名有扬名的办法。让当今这位陛下留下你不难,可你若还想继续上进,就只有抛家弃族这唯一的办法。”

王玡天从未考虑过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说法,他生来就是众星捧月的大公子,除了亲爹亲娘不把家里任何人放在眼中。但是,他舔了下嘴唇,相信自己的直觉:“你在诱导我。”

“可我没有诓骗你。”张厌深和蔼地笑了笑,迎着他锐利的目光问:“皇帝求长生,真能长生否?你不弃王氏,一旦龙驭宾天,新帝换了新朝,又该何去何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王大公子。”

新帝?

王玡天奔腾的思绪全盘落地,前两日还虬结不开的谜团如柳暗花明般豁然开朗。他张开双臂撑着酒桌起身,然后弯腰求教:“张先生站的哪一位?”

声音落下没有回响,雅间门窗紧闭,风火俱静。

守在门外的贺冬贴着门半晌,里面毫无动静,他也没听到“摔杯为号”,正犹疑着要不要破门而入,门突然从里开了。

两个罩着薄款灰斗篷的人一前一后出来,后一个就是张厌深,他忙问:“先生没事吧?”

后者摆摆手,对他说:“回鸣蝉寺巷子等我吧。”

此时此刻,王玡天如何还能不明白,从晏永贞到陆潜辛,皆有张厌深从中作梗。

但他能忍一步就能退两步,什么都没说,让老者戴上兜帽,一并下楼出发去刑部。

已近亥时,广袤的夜空浓淡不一,仔细分辨,可以看出漆黑到浓稠处乃片片乌云——不知何时就会有大雨落下。

夜市因此生意平平,刑部衙门的后巷更是空无一人,前后口子一览无余。

那位姓李的侍郎屏退下属,亲自在角门接待,带笑相迎:“王大人您来了,请。”

他和王玡天虽然官阶一样,但绝不会有人将他们相提并论。

王玡天亦习以为常,因为一系列的变故,甚至懒得再收敛锋芒,“收收嘴脸,这是去探监,又不是去吃酒席。”

“您说得是,咱们这地儿毕竟不吉利,晦气。”李侍郎顺着他的话说,完全没在意跟在对方身边的“老仆”。

张厌深安静地缀在后头,刑部狱下地牢的那一坡阶梯依然窄且陡,他腿脚却不如青壮年,只能扶着腻有青苔的石墙慢慢往下走。

前头的李侍郎恭维奉承了一路,终于提着心肝颤巍巍地开口:“……那个,陈统领确实一早就传了话,说王大人您要来,但那贺今行的状况难以控制,现在不一定醒着。”

王玡天挑眉道:“人昏着我见什么?水泼不行?”

李侍郎斟酌着说:“陈统领天对他动了两次刑,最后是昏死过去的,状况一直就不怎么好……”半点没提自己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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