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杭州,再又是如何孤胆深入敌后,如何智计百出,如何奋勇当先……
一篇下来,洋洋洒洒万字不止……
写完还要重新誊抄一遍,程浩是痛苦的,但也是高兴的,这篇报捷之文到了天子面前,程浩都不敢想象苏武在天子面前,该是什么形象。
又是智计百出,又是百死敢战,又是体恤百姓,又是团结同僚,不知多少次艰难之中,还能振奋士气,不知多少次危难之时,更能力挽狂澜……
汇报工作,那真是一门学问,真得学!这案牍工作,其实也很辛苦。
童贯也是说得口干舌燥,哪怕誊抄之时,童贯也盯着看,时不时还要删改,遣词造句都要仔细琢磨,可见童贯对汇报工作的事情何等认真。
程浩更是频频起身,也是腰酸背痛,手也开始麻木……
程浩也有笑语:“这枢相可真不好当……”
童贯也来笑:“世间之事,都难,何其难也!”
这边,正战于案牍。
那边,新城,正战于城头。
只看得那城头之处,攀爬而上的军汉也是无数,却是哪里又有人真爬得上去?
自是那城头之上,抵抗之力着实不小,那邓元觉更是身先士卒,在城头到处来去,麾下军将更是个个悍勇……
这一彪人马,与其他贼寇,显然真有不同,虽然邓元觉麾下,真正敢战之人并不多,不过四五千号。
却就是这四五千人,堵在城头之上,那些怀着捡漏心态上阵的京畿军汉,又怎么可能轻松爬得上去?
谭稹站在将台头前,已然呼喊不止:“命督战队往前驱赶,退者,立斩!不前者,也斩!”
军令倒是没什么问题,若是在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里,这般军令,那自无妨。
但此时……
将台上的苏武也起身了,往前走去,他知道,这道军令下去,只怕要起乱事。
第一个问题,督战队是哪些人组成的?他们是不是真的敢阵斩那些不往前去的?他们以往杀过人吗?
第二个问题,是进者多?还是不进者多?若是不进者多,杀得过来吗?
第三个问题,不进者若多,当真杀人,一旦内讧反抗起来,如何是好?
苏武就看着,当真也有督战队前去驱赶,第一个问题就生了,督战队还真不太敢阵斩自家军汉……
第二个问题也随之生,城头上不去,岂不就是许多军汉拥挤在城下?退不退且先不说,进也没处去进……
将台之上谭稹岂能看不到?便是再去呼喊:“来人呐,去传令督战队,若是督战不利,督战队也斩!”
苏武听得一愣,这是了疯了?也知,这更是谭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今日还不能破城。
第三个问题,就要生了,只待军令去也,督战队里当真就有人开始硬着头皮狠辣起来了。
随之,就是内讧而起,稀稀拉拉,一团乱麻,督战队骑马,要用长枪去捅刺那不前之人,那不前之人转身来,也用长枪去捅那马背上的督战之人……
苏武已然没眼看,他再一次反省了自己,深入去想这个问题。
一支军队,真要有一个最核心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用很多次来形容,军魂,作风,制度……
归根结底,就是一种氛围,这种氛围有了,许多事就都顺理成章有了,若是没有,怎么做都会适得其反……
眼前就是这般。
苏武也在想,自己麾下人马,这个氛围是个什么状态?
什么样的状态,才是一支军队最好的状态?
苏武想的问题,就是军中思想政治工作的建设,以往可以不想,从今以后,那必然就要把这件事当做重要的大事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