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自周澈归京已经有三日了。
在这短短的三日,他一改往日张扬做派,始终不声不响。
身为其胞姐的周岚清总感觉有何处不对劲,这也使得她不得不细细打量眼前的弟弟:其比从前消瘦了不少,且眉宇之间少了从前的柔和多情,取而代之却是几分不同寻常的锋利。
“是遇上了什么事?”周岚清还是忍不住询问。
面对姐姐的担忧,周澈没有像从前那般打着哈哈敷衍了事,而是有些正色:“不瞒阿姊所言,正有两件事。”
在少女的目光下,他开口道:“魏源一事,后有阻扰者。”
周岚清好似是想到什么:“是皇兄同你。。。”
周澈微微一点头,后者便不再过问:“既是如此,想来已是有应对之法了。”
“我于途中结识一青年,才识过人,便收作门生。”周澈细细品着清茶,忍不住从中插了句:“这茶不错,何处所得?”
“是六妹妹听闻你归京,特地派人送来的。”
“怎不见其来?”
“正是没的空隙,下回再说罢。你那门生是何故?”
话题拉回来,周澈接着道:“吏部权尚书之妹,今年亦是好年华。”
言至此,周岚清心中立马清明了些许,不自觉带上些不怀好意道:“你那门生,若只有才识,却也讨不得人家姑娘的欢心。”
周澈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那是自然。”
“你可是只说了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呢?”
只见周澈面色霎时凝重不少:“不知阿姊是否还记得,我曾多次提及南方之地骚乱之象?”
待眼前人点头,他那俊眉又不由得皱起:“倭寇肆掠,狼烟四起,田野荒芜,庐舍化为灰烬。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老弱妇孺,饥寒交迫,泣血呼天,可谓哀鸿遍野,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虽听其言,周岚清心中却并无过多波澜,自己于书中已经看到过太多这样的描绘。因此对于眼前有些激愤的弟弟,即使是面上开解,但并不能产生过多的共情。
周澈何尝看不出来。
看着眼前衣着华贵,举止优雅的胞姐,他顿感心中悲凉,自己从前是如此,且天下权贵皆是如此。
他咬咬牙:“我尚未归京之时,便已经听闻圣上有派遣夏英之意,可这几日却是在朝中时时相见。”
见弟弟如此执着,周岚清忽生出有些不好的预感,正欲说什么加以抑制其躁动的心,却听他说道:“莫不是朝中有人做梗,欲弃大燕子民于不顾?”
周岚清转而环视了一周,声音不由沉了些许:“是文忠阁。”
“一群竖子。”周澈冷笑:“打着大名声,行尽小人事。”
周岚清不否认,她早就想骂了,只是周澈没回来,她找不到人说:“那你想怎么做?”
“去找父皇。”周澈一脸坚毅,一扫从前吊儿郎当。
“你?”周岚清有些惊异,感情这小子老早憋着个坏的。
她神色未定,看着眼前铁骨铮铮好男儿:“你去找父皇做什么?找他说,要夏英南下?”
“对!”好男儿自信满满,眼里却满是狡黠:“更何况现在还缺一把烈火,干柴方能烧起来,难道不是么?”
周岚清却没有说出反对的话,只是有些坏心眼儿地瞧着眼前雷公作响的天空:“只希望你不必待雨落下即可得偿所愿。”
周澈高深莫测道:“这雨,既是水,以没碍事者之图谋;亦是火,已促成我等所谋之大业。”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被赶出来的周澈此时正于大殿之外,青石阶上苔藓湿滑,然而他膝跪地,竟似不觉凉意侵体。
但他此时目如炬火,直视前方,似能穿透重重雨幕,遥瞻那苍茫之苍生。
另一头的周岚清收到消息之后,携着云逸就闯东宫去了:一进宫门,她立刻扮成六神无主的模样,招呼没打几声就往里面哭诉,宛若一个救弟心切且未经世事的公主。
一入里屋,她第一眼先是看到周靖,而后便是端坐在茶桌旁,神色有些奇怪的杨甫。
于是瞬时收敛了些心神,很快反应过来明白此人便是皇帝派来的第二只眼睛,紧接着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将周澈现如今的处境画蛇添足对着周靖乱说一通。
至于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不是带云逸过来了嘛。
“皇兄,快去救救阿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