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幕勾起一些不好回忆的楚轻舟面色不好,倒真印证了她的话。
她硬邦邦地说:“让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你要在这儿待多久?”
监察官沉默一瞬,安静地回答:“按照以往的规律还要两天。”
“这次提前的原因找到了吗?”
鉴于他这么抗拒被自己发现的态度,如果能预料到目前的情况不可能会将自己带回他的常住地,或许会另外给她准备间安全屋?楚轻舟胡乱猜测着。
监察官:“还未确定,等之后我会去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有问必答的乖巧缅因很好地安抚了心中压抑着怒火的小说家,她点了点头,不容置喙地宣布:“很好!算上今天,一共三天,每天随机2小时,我会待在这里,你刚才想做什么就继续做吧。”
语毕,她就地坐下,似乎打算就这么和他大眼瞪小眼地度过今天的2小时。
“我不能……我不想伤害您。”监察官似是压抑着极深的痛苦,哀郁的潮湿几乎要满溢出他的眼瞳,“在这期间我无法控制自己,会失去意识,甚至毫无征兆地攻击其他生物。”
这种说法——
“谁说被你攻击了?”她抬头,平静地问道。
他呼吸一滞,声音像是在梦呓:“我的弟弟,亚德里安。”
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尖锐的哭嚎,被他摔下楼梯的幼弟身下溢出大片血迹,因多处骨折而动弹不得,像是一只关节被钉在地毯上的木偶,用怨毒的目光瞪着他,用能想象得到的最肮脏的语句尖叫着唾骂他。
佣人们不敢上前,躲在角落对他指指点点,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暗影处的啮齿动物爬过。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艰涩道:“他被我推下楼梯,在医院住了整整一个礼拜……所以离开吧,楚轻舟。”
这时候明明应该强调自己的不可控性,应该将自己造成的恐怖局面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应该让她知晓死亡的阴影已经攀上她的脖颈……但一股无名的情绪驱使他只吐露出了短短的几个字。
还抱有侥幸吗?幻想着即使之后也能一如既往地相处?别痴心妄想了……
他果然是这世上最阴险、最懦弱无用、最自私的废物。
鞋跟踩在冰上的声音响起,伯希瓦尔猛烈跳动的心脏忽地一沉,安心和苦涩双螺旋交缠成一根结实的麻绳,勒得他几近窒息。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楚轻舟双手托起他的两颊,杏眼比周身的冰雪还要剔透清澈,浓密的睫毛鸦羽似的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近乎好笑地看着消沉得几乎乌云盖顶的猫咪。
她轻声呼喊,宛若一只鼻尖顶着蝴蝶的猫,担心稍大点动静就让停驻的蝴蝶振翅飞走,连呼吸都被放到最轻:“伯希瓦尔——”
而真正的猫咪像被捏住了后颈,瞳仁晃动,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她安静地看着慌乱到身体僵直的监察官,等到察觉到对面贴近的身体略微放松,才笑着说:“相信我吧,我保证,伯希瓦尔·卡特不会让楚轻舟受伤。”
心跳错了一拍,监察官垂下眼眸,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