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薛漠走了过来,递给她一壶水。道:“喝点吧,这样会好些。”
寒烟点点头,接过,一饮而尽。喝了水,寒烟觉得有了些力气,便开口说道:“漠,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好,这个样子,我真觉得讨厌。”
薛漠道:“阿烟,你再忍忍,就快了。”寒烟道:“你说我不小心坠落山崖,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而且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啊?”
寒烟接着道:“我一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头疼,似乎失落了什么东西。旁的也就算了,我竟然连你也不记得。”
薛漠安慰她道:“没关系,阿烟,只要我记得你便好了,我会将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寒烟道:“嗯,还好有你陪着我。”薛漠伸手揽过她,象是拥着什么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宝贝一般,珍视至极,似乎要将她融入尽自己的血液。
寒烟靠在他身上,喃喃道:“漠,我们以后有时间都来打猎,好吗?我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草原,喜欢这里的牛羊,喜欢这里的蓝天,喜欢这里的湖泊,喜欢这里的一草一木。”
薛漠道:“好,以后我们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好吗?”寒烟有些乏了,微弱的声音响起,道:“嗯,好。”
薛漠拥着她,觉得很是安心。他想起一年多前,自己在落日峰崖底下,寻觅良久。终是在一处荒草丛生的缝隙找到了她,那时的她衣衫破败不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手上还仅仅握着那把饮雪剑。
他仰头看了上去,才发现她之所以能幸存,实是万幸,那峭壁上有一生长多年的树木,树杈上挂着一缕她的衣衫,想必她坠崖时,有那树叉挡了一下,做了缓冲,方才得以一息尚存。
他将她背起,回到幻雪阁在开封的一处据点,让杨晨为她治病。杨晨医术了得,可这次,却让他不要抱太大希望,只因她五脏俱损,身受重伤。
她足足躺了大半年,才醒过来。那些日子,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度过的,只知道他不能够放弃,不能够放弃她。他每日每夜的照顾她,和她说话,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如同一具活尸一般,除了呼吸,便与死人无异。
就在他以为她再无醒转的可能时,她醒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是谁?”她的声音沙哑异常,可他却觉得十分兴奋,那是如同在荒芜到寸草不生的荒原上,行走良久,终于发现了生命的喜悦。
立刻叫来了杨晨为她诊治,她想要极力抗拒,不让她为自己瞧。可奈何身子骨实在是太弱,连抗拒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他摆布。
杨晨为她诊完脉之后,便出去了。薛漠立刻会意,尾随着走了出去。只听他道:“她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但落下病根,武功尽失,想必从今往后再也不能习武了。”
薛漠道:“武功尽失。”这对她这样的女子来说何其残忍,那是她赖以生存的东西,就这么失去了,她这么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的人,能甘心吗?
杨晨接着道:“不过,她似乎记忆受损。”
薛漠一惊,反问道:“记忆受损?”怪不得,她方才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不过,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若是她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那此刻又该是如何痛苦?
身为江湖上武学造诣数一数二的奇女子,就这样沦为一个平凡人,从此不能再习武,这样的落差,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的了的。
他再次走进房间,看到了她,此时的她一见是他,连忙微微躲开到一处角落里,只静静地盯着他发抖,那双眸子中写满了恐惧。知她害怕,他停下脚步,道了句:“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看着他,沉默片刻,才道:“你是谁,我又是谁?”他道:“我是薛漠,你是寒烟,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半年多前,你不小心从崖上坠下来,身受重伤,失了记忆。”
她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是吗?不会是你随便编了个谎话就想来骗我的吧。”他微微一愣,没想到她戒备如此之深。片刻,又道:“你不相信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相信的。”
她看着他,一时怔住了。他走近她身侧,想伸出手扶起她。她立刻想要再退后几步,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角落,退无可退。她道:“不要碰我。”
薛漠道:“好,我不碰你,只是你现在需要静养,不要坐在地上,对身子不好。”只听她道:“你出去。”
薛漠道:“我出去可以,你先起来。”她起身,径直走向了床边,看她如此,薛漠出了房间。
无数的夜晚,萤火虫飞过。她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那渺小的生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一动不动。是的,她不愿睡去,因为睡梦中的画面是她不想要遇见的。
午夜梦回之时,她总是忍不住惨叫出声,睡梦中总是浮现出那样的画面,有一个一身红衣,宛若嗜血修罗一般的女子,眸光冰冷的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对着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