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眼下犹豫,觞泽也深知自己必须对赵义出手。
他的破金锏是用来守护人族斩杀妖族的,锏不出鞘,便是他留给赵义最后的体面。
食指间摩擦出的清脆声响回荡空巷,觞泽双拳紧握,步步紧逼。
赵义如一只木雕泥塑僵立在原地,空洞的双眼中透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
蓦地,他像是受到了木偶技人的牵引,猛然抬起双臂向觞泽攻去。
见到赵义的攻势,觞泽侧身轻松避开,旋即调转步伐,屈肘在他后肩落下一击。
赵义踉跄出去,疼痛在他身上未作出任何表现。在站定之后,他又立即回身锁定觞泽,手心中渐燃起两团煞气扑将过来。
煞气在赵义周身熊熊燃烧,他出手极为狠厉,招招直指觞泽命脉。觞泽却始终能从容相对,并巧妙将他的招式一一化解。
“还不摆手?”
觞泽擒住赵义双腕,目光凛冽,对他作出了最后的警告。
赵义却对此充耳不闻,眼中杀机已起。他汇聚煞气于双拳,再又奋力一挣,瞬时便挣脱开觞泽的桎梏。挣脱后未及休整,他又迅疾蓄力冲了上来。
觞泽见此也不躲,只立在原地微眯起双眼,灵力缓缓凝聚于掌心。
“砰——”
煞气与灵力相碰撞,激荡出沉闷的声响。银针自赵义发间飞出,旋即悄无声息下坠落地。
觞泽稳稳接下了赵义这一击,他眸色一沉,顺势以右掌击打在赵义肩上。
掌风裹挟灵力袭去,将赵义震出数丈开外撞到墙面上。赵义捂住左肩,脸憋得通红。霎时,鲜血从他口中喷薄而出。
他双目圆睁,直直地瞪着前方,满脸的不甘与震惊。
但他的身躯却动弹不得,不受控制地如雨水般顺着冰冷的砖墙缓缓滑下,而他的生命也在他倒地的瞬间就此终结。
见此,觞泽忙走上前,蹲身查看赵义的伤势。他以手指在赵义鼻前探了探,可过了好一会儿,赵义的鼻息也始终未传来。
觞泽的神色渐渐凝重,他收回手,对着眼前的情状百思不解。
他方才那一掌虽蓄了灵力,却算不得多重。
习武修行之人若受这一掌,哪怕是打在心口也不过内力受损,好好调息几日便可恢复。可赵义伤在肩上,又怎会只一掌便气绝身亡。
正当觞泽欲起身,却瞥见了赵义衣襟下掩藏之物。从其露出的一角大致能猜出那是一方手帕,但觞泽却觉得看起来无比眼熟。
于是,觞泽将此物从中抽出,又展开来看,不想眼前之物竟是那张契书。
一丝极不起眼的银光暗暗躺在角落中,修烛从黑暗中将其捕捉。她俯身拈起泛光的银针置于指间,眼中疑惑愈渐消散。
与此同时,府邸中的五明笑意渐起。
他握着手中的木偶,看了方才从木偶头上飞落在地的银针。屈指紧握,木偶顷刻便在他手中化作齑粉。
————
觞泽一行人回到客栈中,除修烛外,三人围坐在桌前,对着桌上正中放置着的契书陷入了沉思。
“依大师兄所言,若是身赋内功,那人是绝不可能就此身亡的。可他又的确与大师兄交过手了,嘶……”
秉之摸着下巴,面对觞泽讲述的经过一时有些头疼。
“我倒觉得那人并非真凶,此事也并未结束。”
瑺意抬眼分别看了看二人,脸上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担忧。
觞泽的目光始终落在契书上,他一言不发,脑海里的画面不断溯回。
“契书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