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烛似乎倒未受此影响,随意拿起盘中的绿豆糕咬了一口,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更加笃定:
“今晚五明必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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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光尚未全然隐去。五明头戴帷帽沿着街角跌跌撞撞扶墙前行。
路过的一个青年见了,好心驻足上前扶住他,关切询问:
“老先生可是身体抱恙,您家住何处?我送您。”
枯槁苍老的手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握在了青年手背上,青年倒吸一口气,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
那双手虽干瘦,指间却无比有力。方才只往青年手上一搭,指甲便划破了青年手背上的肌肤,一道血痕霎时横亘出来。
“抱歉,我替你擦擦。”
苍老沙哑的声音从帷帽下传出,五明从衣袖中掏出一块布帛,颤颤巍巍地往青年的伤口处覆去。
就在布帛即将覆上青年手上时,一条粗壮有力的胳膊自下而上击打在五明腕间。
布帛飞向空中散开,完完整整展现在众人眼前。
五明还未来得及看清来人,见布帛离手即刻慌了神,忙飞身上去欲将其接住。
秉之顺手给了他一掌,遒劲的掌力之下他连退数丈。布帛下落,自然而然落入了秉之手中。
五明自知眼下不敌秉之,转身便要逃遁,却不想又被瑺意拦住了去路。他又欲从旁侧逃出,但觞泽与修烛已从两侧渐渐走了出来。
“五明仙长可是受伤了。”秉之此话似在询问,却是在嘲讽。
闻言,五明也不再掩饰。他抬手摘去帷帽往地上一扔,阴恻恻地瞪着秉之。
五明凹陷的眼眶下双目突出,面如枯树皮,肤色发灰。他此时的模样比先前苍老了许多,甚至可说形容枯槁,俨然病入膏肓即将咽气之态。
青年就眼前局势一脸懵然,他呆立在原地,一时不知作何举动。
“若非你们暗箭伤人,我岂是汝等小辈可对付的!”
五明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
“以同族精元延年益寿,必遭反噬。暗箭伤人,你做得可不少。”
看到五明可怖的模样,修烛对他的作为已了然于心。
五明心下一颤回身望去,见看透自己的竟是一黄毛丫头,立时恼羞成怒:
“住口!我为人族鞠躬尽瘁的时候,你们这些黄口小儿的祖父尚未降世,还敢在此对我不敬!
那些贪婪之人死不足惜,用他们换我这有益之人长寿,他们是死得其所。”
修烛冷冷一笑,走到秉之身旁拿过契书,又将其抛向空中,一记火诀把这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凶物焚烧殆尽。
她吹了吹飘落在衣袖上的灰烬,镇定自若道:
“蛇妖对你倒是忠心,明明自己可直接吸□□元,却还要费力施咒替你卖命。”
蛇妖已死,契书既毁,任五明能炼出何等高深法术,凭他凡人之躯也是无法夺取人族精元的。
四散的灰烬似乎已将五明的寿命预示,他愤恨地盯着修烛,身上的怨气随着他的愤怒熊熊燃烧。他手心凝聚出一团煞气,直直向修烛袭来。
觞泽祭出灵力朝他手上击打出去,他便发了疯似的又奔向觞泽。见此,瑺意与秉之也加入战局。
即便五明修炼的时日比他们长出多年,可他毕竟受了伤,又双拳难敌四手,没过几个回合便被三人合力制服。
“生老病死遵从天道,你为一己私欲逆天而行、残害无辜,世间再容不得你!”
觞泽一句话对五明判了死刑,三人齐齐发力,催动灵力将五明所炼邪术迅速驱散。
街角的百姓越聚越多,嘈杂议论声犹如一道道催命符将五明推到了尽头。
邪术散,五明倒地,皮囊迅疾干瘪紧皱,露出一副骷髅。顷刻,骷髅粉碎,随风扬至尘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