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街道上空无一人,负责监视的骑士躲在墙体之间隐蔽的阴影里,如往常一样注视着托马斯家的前门。
“没有人出来吗?”压低嗓音的女声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骑士身后,骑士抽出腰间的匕首,猛地回身,锋利的刀尖抵在女孩脖子边。
骑士用了几成力气,虽不致命,按理说应该划伤她几分,可眼前的女孩眼睛一眨不眨,没有任何反应。
“你……”
骑士手下又用了几分力,女孩急忙开口:“你再用力他就要死了!”
将下半张脸都挡严实的外袍领子被扯下,缠绕着女孩脖颈的白蛇露了出来。
“是我呀,温蒂。”温蒂指了指跟在远处的人,骑士当然认出了这张脸,她侧头顺着温蒂的手指看去,她熟悉的同事远远跟在面前女孩的身后,满脸无奈地与她对视。
骑士收了匕首,胡乱擦了擦刀面上的血迹,被她划伤的白蛇弓起身子,白色的鳞片在肌肉收缩下显出蓝绿色的光斑,它凶恶地张大嘴巴吐出信子,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发出可怖的“嘶嘶”声。
漂亮的女孩和受伤生气的白蛇,这样的组合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骑士后退了一小步,与她们拉开距离。
骑士眼见着白蛇威慑自己,温蒂却一掌拍在它昂起的脑袋上,用气音喊:“嘘!”
本来气势汹汹的白蛇像泄了气的布袋,忽地委屈起来,围着温蒂的脖子绕了几圈,将伤口上的血蹭在她皮肤上。
“我都受伤了你还不安慰我?我是在保护你,你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你快点安慰我啊……”
温蒂没有管蛇神在自己脑海里的抱怨,他明明不会被人类所伤,怎么就给自己搞出伤口来了?
这样故意受伤想要寻求疼爱的把戏,在这种紧要关头可不管用。
她打量前方的房屋,刚刚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回答,温蒂继续追问:“托马斯在家吗?”
受过专业训练的骑士从来没有练习过这一项——同事的监视对象和我一起监视。
善解人意的温蒂拿出中央城的骑士肩章,对她说:“克莱尔王女同意了,你放心和我说吧。”
这种感觉实在是奇怪,骑士又瞥了一眼远处的同事,一时判断不出来到底谁更辛苦,她干巴巴地回答:“他在家。”
温蒂点点头,蹲在一边盯着唯一一个有光亮的房间,疑惑地问:“他睡这么晚吗?”
“嗯,偶尔会晚一些。”
夜深人静之时,连从面前吹来的风声都那么清晰,温蒂还不适应这样的监视工作,她蹲坐在一角,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迷糊之间听到了一点细碎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她突地清醒,警惕地看向那栋房屋的四周。骑士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声音,她不甚在意地解释:“应该是小猫小狗的声音。”
“你完全不考虑是托马斯溜出去?”温蒂狐疑地看了她几眼,骑士眼里的自信让人难以忽视,可温蒂并不相信。
“他家后头那一面没有门也没有窗,他要逃出去只有正面和侧面的选择,而这些全部都在我们视线之内。”
这套推理放在普通人身上来说确实有理,可托马斯不是普通人。始终无法放心的温蒂,最后还是选择动身。
她直起身子,整理好兜帽,大摇大摆地走出阴影,无视身后骑士压低音量喊出来的“喂”,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街道,温蒂在托马斯家门前停了下来。
奇怪又熟悉的味道。
是那个地下室的味道。
温蒂围着他家绕了一圈,正如骑士所说,他家后院一面连门窗都没有,温蒂踩过石板往围墙边走了几步,几根歪倒着的杂草被踩出裂痕,深绿色的汁液顺着纹路流下。
狭窄的后院阴湿渗人,她停在房屋一侧,仰头看向还有一丝光亮的房间。
“我这样好像一个变态。”
蛇神愣愣地侧头看她,她明明在认真搜查,却冷不丁地开起玩笑。
“为什么?”
温蒂低头轻笑:“窥探妙龄少男的夜生活。”
这样暧昧的说法引起蛇神的不适,他身体微微用力,暗示温蒂自己糟糕的心情。感受到脖子处传来的压力,温蒂立刻抬手捏住他的尾巴,蛇神一下脱力似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