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徽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突然提到珹王,她和珹王只是刚刚才结识到的朋友而已,看到容成青小心翼翼的神色,难不成他误会了什么?
“为什么要问他?他怎么了?”
容成青摇摇头,不答,只是又觑了一眼她的脸色,“是我说错了,没有这回事。”
萧徽听了这话反而更想刨根问底,“哪回事?皇上该不会是烧糊涂了?还是你们吵架了?”想了又发觉出来这是他们皇家的家事,自己或许不该问,于是不再问。
“你就当我是烧糊涂了吧……”容成青作势就捂住了头,“你还真别说,确实有点热。”
萧徽一看就知道他又戏瘾大发,悄悄翻了个小白眼,索性就近坐下来,膝盖还痛着,动作差点踉跄了一下。
“你怎么了?”容成青见状马上扶住了她。
她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
“你不说,我就自己去问述怀。”
萧徽抿了抿唇,“太后命我在堂前抄佛经赎罪,你不要放在心上,只不过找个由头来寻我麻烦,也不难,我抄完了就回来了。”
容成青垂眸,明白她有所隐瞒,事情该不会如此简单,只好一会再盘问述怀。他只怕萧徽在太后那边受了刑,身体吃不消,不过仔细想来,就算太后再般恼怒,也不能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更何况动用私刑万万不得,这件事她又不可能主动披露给大理寺,叫大理寺去进行这刑罚,左右想来,还是萧徽不愿亲口告诉他,怕他太过忧心。无论怎么说,现在的一切也算往好处在发展。
“先不提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事同你说。”萧徽正襟道。
容成青点头,“你说。”
“既然太后此事不成,必当准备更多,而且谋反之重中之重便是兵力,这可并非短短时日就能做到的;因此我怀疑,太后等人很有可能留有后手豢养私兵。”萧徽凝神分析道:“眼下方圆两百里内,太后势力最多聚集的是哪一处?”
男主若有所思地,“京畿道无疑,方向大抵为东南,那里留有数座郑府别苑。”
“那么很有可能就在此处,必须安排人好好排查京畿道东南,再做打算。太后在宫中沉浮多年,必定不会如此鲁莽将成败全系于郑南仙身上,这个计划败露必定会再另寻他路,我们要小心为上。”
容成青点点头,脸上的潮热还未完全消退,可除去两颊之外的地方却又是苍白的。
“皇上先好好休养一阵,即使再着急,太后也不会如此急切地朝我们发难的。”毕竟方才还难为过自己,应该会安生几天。
萧徽说罢便给哥哥书信一封,信中简明了此事的经过,又说明了自己现在的境遇,随后再麻烦他派几位萧家的护卫一同前去京畿道督察。
事关紧急,信鸽又太慢,而且路上若是被有心之人截获这一切就都泡汤了,必须找一个自己完全能信得过的人来完成送信的任务。
述怀可以倒是可以,就是还得留在宫中护卫她和容成青的安全,况且对宫中地形也熟悉,万一再遇上昨天那种尴尬的情况还能脱身去帮他们做事,也能省去许多麻烦。
让清言去就再合适不过了。
萧徽于是将信交由给他,叮嘱了几句,再为他安排了几匹好马,他便匆匆离宫去了。
随后回到殿里同容成青交待了几句,让他先不要担心这些,“眼下还是身体为重,我去御膳房盯着火候给你端回来几碗金丝燕窝去,早些安寝,省得想东想西。”
容成青笑眯眯地应了,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萧徽对自己这么好他当然开心而且受用。
见她推门去了御膳房,容成青这才唤来述怀,问他萧徽到底在太后那里都受了什么苦。
“臣问了旁的一些侍女,说是命县主跪着抄写《妙法莲华经》,一整天。”
“跪了一整天?!”容成青恼怒地,本就苍白的脸现在因为怒气沾染了几分血色,“几天不见太后这难为人的本领见长了怎么的,从前不都是罚人擦擦花坛、理理卷宗吗,她竟让人跪一整天抄经?!”
述怀不语,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面对萧徽的境遇他当然同情并且觉得不该,但在他的身份又不能去指责皇帝没有即使拦住太后。他不过一介侍卫,即使皇上和县主待他再好,也要明白主仆有别、尊卑有分,他和皇上、和县主,终究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一层荒凉的隔膜在他们中间,无形无质,却无法消融。
因此,他又有什么资格、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说任何话?
连安慰都显得太过单薄。
述怀所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皇上脑中所想的,绝非他想象得这么简单。
因为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是见证过萧徽、容成殷、容成忻接连死去的人。
他已经又活了一遍,有机会能够重来,有机会能够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