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希尔的豪车已经进入保险赔付流程,鉴于这辆车原本就是客户赠送的礼物,他能得到的保险金不高。
哪怕是克莱尔也没好意思在巴希尔的豪宅里逗留。她只字不提自己遭遇的袭击,只说自己要留在城区查案,开走了临水别墅码头的游艇。
夜色极黑极深,她租下的破旧码头远离布鲁德海文海岸线繁华的一侧。只能在漆黑的夜幕里窥见远处星星点点绚丽的彩灯霓虹。
那里的热闹纯真又罪恶,与她无关。贴满线索便利贴的白板上,又列出一格,标注了有限的信息。
女孩。红发。十四五岁。
克莱尔暂时没回忆起自己短暂的人生中是否曾经碰到过一位符合条件的女孩。但这不是她当下工作的重心,等解决了海莉姐妹的案子。她自然有时间好好整理自己的记忆。
海风越吹越大。吹进敞开的窗户,刮得人脸生疼。淡淡的海腥味,是每个生活在布鲁德海文的人都要习惯的。与迈阿密的海风不同。这座城市的空气没有那股甜腻的蜜糖味儿。
风中浮动着一丝甜香,这让克莱尔回忆起迈阿密的海滩,喷足了香水的比基尼男女在沙滩上漫步嬉戏。
克莱尔听不到任何声音。
安静有时候是一把无形的刀,它抵在克莱尔的脖颈边,等她稍一松懈,就将斩下她的头颅!
海风吹起浪花,浪花拍打船身,船上的电器嗡嗡作响。这些都只是最基础的背景音。除此之外的任何一点声音,她都无法辨别。
静谧中藏着杀意,她靠在舒适的办公滑轮躺椅上,面向白板,用最小的幅度挪动身体,手指向桌下够。
风变大了,一个大浪打过来。船身忽地晃动了一下。这一颤彻底打破了眼下僵持的平静,她与敌人隔着一层脆弱的玻璃,现在那层透明的玻璃四分五裂!
双方都认识到了,战斗开始!
克莱尔没有犹豫,两脚一蹬墙面,借助轮滑椅的轮子滑出去老远。椅背狠狠撞在另一侧的船舱上。
她原本坐着的窗前,玻璃由内向外飞溅,如同一枚石头快速坠机,砸进了光滑如镜的水面。可损坏的不只是玻璃,还有金属的窗框,那一侧的窗与墙,在极端的暴力中扭曲变形。始作俑者仅仅只是一个捏紧的拳头。
克莱尔瞬间认出了来者,是她,布莱克公园袭击案的袭击者,那个挥舞路灯如同挥舞一根拖把般虎虎生风的女人!
她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一滚,躲过在近距离下比暗器更锋锐的玻璃碎片。
好在她的指尖勾到了桌下藏着的东西,她的枪,她最熟练、最亲密的伙伴。
完全凭借肌肉记忆,克莱尔举枪射击。这时候自然不能考虑敌人是否能在枪口下存活的问题,任何一丝犹豫都会给她自己造成无法承受的伤害——除非巴希尔很乐意下半辈子都到医院去看望一个瘫痪的妹妹。
三枪几乎不间断,瞄准同一个靶心。女人及时错开了身位,避开克莱尔瞄准的胸口。三发子弹在她的肩头打出一个血洞,但也只是一个血洞。这种伤害对于皮糙肉厚的超能力者而言,连轻伤都算不上。
但克莱尔利用女人错身的时间,偏转身体,躲过了女人的半个拳头。恐怖的怪力擦过她的身前,她及时卸力,规避了大部分伤害。
但巨大的力量有时就是如此不讲理的事,她的处理已经够好。可克莱尔还是被这一拳震荡到失去平衡。
游艇在激烈的打斗中左摇右晃,卧室里没固定的家具纷纷摔倒在地。一根用布蒙住的长长的棍状物滑到了克莱尔手边,她反手截住,手腕一抖。
红酸枝木的加长牛皮兜猎刀,漂亮又危险的玩意儿,暗红的刀柄光泽温润,流畅的刀锋亮如夜间白雪。
克莱尔抽出刀,凄厉的铁光映满了对决双方的眼眸!
她持刀与袭击者在屋中走位,她的优势是本土作战与武器,对方的优势是一身怪力与非人的耐打程度。
这时候,她本不该拥有和超能力者对峙的资格。老鼠再怎么可怕也不过是老鼠,大部分人类对老鼠的恐惧来源于怕脏,怕痛,怕被染上各种稀奇古怪的病菌。没人会说自己真的能被一只老鼠打死。
但克莱尔发现,面对她手中的刀,女人的进攻展现出了犹豫。克莱尔心领神会,原来曾经她和她一样,只是一只吱吱叫的老鼠。她还没有习惯变成人类的生活。这份心态上的差异,将扭转整个战局!
猎刀扫出雪亮的刀光,它像一条鲨鱼,死死咬住前方的猎物。对手下意识抓起了桌上厚重的书本,挡住刀光的扫荡。
那些克莱尔珍爱的藏书被刀锋撕扯成纷飞的纸屑,女人大力挥开刀身,力量传导至克莱尔持刀的手,掌心发麻。
袭击者的衣服撕裂开一道道带血的裂痕,在克莱尔狂暴的进攻中,压住头发的鸭舌帽和挡脸的口罩也被慌乱扯落。
克莱尔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漂亮的女人面孔,英气十足,放到任何一处酒吧都是男女同时过来搭讪的类型。
女人举起床头柜,向克莱尔抛掷。雪色一亮,床头柜在空中一分为二。这一幕放在武士电影里会成为一个经典的斩击场景,镜头在最后将集中到克莱尔滴血的虎口上。
可是这还没有结束,劈砍仍在继续。刀尖刺进了一旁饮水机的水桶。清澈的透明的水流洗净了刀身上的血,也将刀尖牢牢卡在瓶身中。
女人提拳便砸,不愿放过眼前的好机会,克莱尔不得不松手后退,她退到了不沾水的地上,女人则一脚踩进水里。
一个黑漆漆的东西扔进了女人脚下,霎那间,电光如银蛇乱舞,爬进水中,缠住猎刀,攀上女人的身体。
克莱尔在摸到枪的同时摸到了自己扣在桌底的电击器,这东西需要近身使用,克莱尔不打算以伤换伤,故意创造了带水的环境。
女人因痛苦发出凄惨的嚎叫,麻痹感使她的动作迟钝许多,但痛苦激发了她的凶性。她成为了一只狂暴的母狼,用身体当作武器,扑上去死死压住了克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