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驰变得很忙,连续加班到月底,也没有结束的迹象。晚餐后收拾好厨房,他穿好靴子,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别等我,我不知道几点回来。”陈江驰说道。陈?:“嗯。”“睡前把门反锁,别随便给人开门”他叮嘱。陈?还是嗯。压住嘴角笑意,陈江驰提上垃圾,抬脚出门。陈?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房门都忘记关。“你是跟屁虫吗?”摁亮楼层键,陈江驰转身看着她。陈?张开手臂:“抱一下。”陈江驰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纹丝不动:“抱完是不是还要晚安吻?晚安吻过后是不是还要陪睡?”他吊儿郎当道:“时间不太够,恕我不奉陪。”陈?无奈地笑,主动上前抱住他:“慢点开车,注意安全。”叮的一声,电梯到了。“知道了。”陈江驰回抱住她,在发顶落下一吻:“真的别等我,乖,早点睡。”电梯缓缓闭合,掩盖住陈?不舍的眼神,陈江驰脸上的笑容也同步消失。何必露出这副牵挂的表情来,他只是去加班。忽而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人这样牵挂过他。幼时去学校,大一点去补习班,穆晚总是依依不舍,多愁善感的性格使她对他充满担忧,担心他吃不好,玩不好,担心他被欺负,从而寸步不离。以至于后来穆晚丢下他,陈江驰无法接受。他一直以为是母亲离不开儿子,原来是儿子离不开母亲。时隔多年,再次体会到被人挂怀在心上,不可否认,他是喜欢的。走出电梯,夜色浓重,夏日晚风吹在脸上带着股闷热,陈江驰第一次抗拒在深夜出去工作。也许该调整下节奏,这样的夜晚应该留在家里,他可以喝杯酒,看场电影,哪怕是和陈?静静坐着,也比在公司和一堆大男人加班有趣。凌晨两点,陈江驰满身疲惫地回到小区。他走到楼下,习惯性抬头,看见黑洞洞的高楼之上,一扇黄色明灯,突兀地伫立其中。今后的年岁里,无论何时,都会有人为他留灯了。客厅没人,声音从卧室传出,起初以为是纪录片,直到推门进入,看见投屏上的人,陈江驰才幡然醒悟——是他的幕后采访。陈?在床头睡着了,手机跌落在床边地毯上,陈江驰弯腰捡起,点开收藏夹,发现内容全部和他有关。究竟有多少关于他的秘密,藏在心里,也不嫌辛苦。他关掉投影仪,俯身亲吻她沉睡脸颊,起身时衣角被拽住,她呢喃着道:“你回来了。”陈江驰弯下腰,轻声回应:“嗯,我回来了。”洗完澡回来,陈?还保持侧躺的姿势,已经重新入睡。他上床,从身后抱住她,灯光熄灭时,陈?翻了个身。陈江驰问:“没睡?”陈?:“等你。”“我回来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他说完,又问:“周末没事,带你去郊区玩。”陈?困到睁不开眼,索性放弃,闭着眼睛应了声好。陈江驰抱紧她:“睡吧。”周末天气晴朗,日光充足,陡然从隧道出来,一时睁不开眼。陈?眯着眼睛看向前方出口,从高架下去,便进入度假村区域。此处远离市区,田地宽广,一片山清水秀之景,被誉为城市内的草原,在此处藏着座颇具规模的马场。从观光车上下来,陈?看见远处围栏中,一个人正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们走到栏杆边,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摘下头盔,叹气:“刚从欧洲进来的马,野性难训,一周之内已经摔了四个人。”“你们都该退位让贤了。”陈江驰笑道。“别说大话,有本事你来,摔不死你。”男人把马鞭扔给他,看向他身旁女人。陈江驰抬手接住,为他介绍。祁灏同陈?握过手,头痛地看着陈江驰:“说真的,你要不要试试,再不行我得去外边请人了。陈?望着远处的黑马,走动时皮肤呈玄色,鬃毛油亮,肌肉饱满,纹理宛如画出来一般,漂亮的像草原上的精灵。她说:“我来。“祁灏和陈江驰都很惊讶,异口同声道:“你?”陈?问陈江驰:“怎么?不行?”勇气可嘉,没有反对的道理,陈江驰纵容地答应:“行,你来。”“如果我驯服它,有什么奖励?”她问。陈江驰轻轻扬眉:“那它就是你的了。”祁灏惊呼一声,笑道:“赌注未免太大了,这匹马可值好几辆保时捷呢。”“放心,我不带走,放在这儿算是入股。”陈?清冷的眼神里透着压迫,盯着他问:“祁总该不会是玩不起?”祁灏当然不能认怂。陈?抬抬下颚,叫人带她去换衣服。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势在必行,自信到不容置疑。在陈?换马服期间,外面被布置成一小块观赏区。遮阳伞下两个男人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茶水点心,祁灏吃的津津有味。“你从哪儿认识的妹子?刚才那气场压得我都不敢讲话。”他问。陈江驰抿了口茶,道:“陈家。”“嗯?陈家…”祁灏和他从高中就相识,一路到国外又同回国内,对彼此知根知底,想到他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大为失望:“原来是你那个妹妹,我还以为是你对象。”陈江驰笑着说:“也是。”也是什么?祁灏反应过来,当即骂了句脏话:“你认真的?”陈江驰未答,他先自言自语:“你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等等,你让我冷静冷静。”某个瞬间,陈江驰似乎看见他头顶生出白发,不明白他在愁些什么。他都不担心。“要是被媒体知道,你多年的努力可能会毁于一旦,你没想过吗?”祁灏不觉得陈江驰是冲动而为,但身为朋友,还是要提醒他别做蠢事。陈江驰欣赏着远处好风景,不紧不慢道:“无所谓,我又不是明星。”“可是多少都会有影响。”社会再开放,也不可能接受一段不伦之恋,更何况是娱乐圈,一旦传出,会引发多恐怖的诟病,祁灏简直不敢想象。越优秀的人越不能被容忍污点,反噬会吞没他的。陈江驰仍是笑着:“无所谓。”他从不会被任何东西捆绑住步伐,名声于他而言,同耳边的风没什么两样。他靠实力吃饭。祁灏在这个瞬间深刻体会到了陈爷爷的无奈,他太有主意,且不听劝告,谁都管不住。“你还是低调点吧。”他说道。那边陈?换好衣服出来,教练边领她走向围栏,边跟她讲解注意事项。祁灏担忧地蹙起眉:“摔着怎么办?”“别把女人都当成玻璃,她可不是你养的那些金丝雀。”陈江驰招招手,远处侍应生牵着两匹马过来。祁灏跟着他翻身上马,质疑道:“她能行吗?”陈江驰笑道:“放心,比你行。”灭掉手中的烟,他骑到陈?身边,叫她先别急着进栏。“怎么了?”她问。“出来,先骑两圈热热身。”陈江驰弯腰亲亲她的脸,怕等会儿没法亲。跟上来的祁灏见状,咳嗽一声,转过头去。陈?看他一眼,弯着眼睛笑。她学习能力素来很强,几年没接触也不手生,骑起马来依旧稳稳当当,很快她就不满速度,加快跑起来。陈江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里的笑浓厚到祁灏看不下去,他上前和他并肩,问:“你很喜欢吧。”“嗯?”陈江驰看向他。祁灏努努嘴:“她啊,眼睛都移不开了,这么多年我从没看你露出过这种眼神。”陈江驰好奇:“什么眼神?”“就跟我看钱一样,如痴如醉。”说完祁灏立刻拍打马屁股,率先跑开,生怕挨揍。陈江驰愣住,即而失笑。回到场边时,陈?已进入围栏,在和马做初步接触,他走到遮阳伞内坐下。黑马一七六身高,陈?戴着头盔,和它差不多齐平,气势上已经压它一头。伸手,试探靠近,抚摸,马儿没有抗拒,甚至轻轻蹭动她手掌。察觉没被抗拒,陈?翻身上马,走出几步,马儿突然发狂。祁灏咀嚼糕点的动作愈来愈慢,直到陈?从马背跌落,他猛地站起来,带翻桌上茶水。“要不要干预?”他问。陈江驰淡定饮茶,道:“别急。”从前他教她骑马那会儿,陈?摔过不止一次,她知道怎么规避伤害,况且地面铺着细软潮湿的厚泥,加上牢固护具,摔下来除了脏些,不会有大碍。远处陈?从地上爬起来,抬手示意她没事。她再次上前。围栏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祁灏怕惊到马,把人全部赶走,等周围变空荡,场内陈?第二次滑下马背。她浑身上下脏到不能看,鼻间充满马粪味,令她阵阵反胃。但陈?不愿放弃,她胸腔内蕴藏着一团火,越挫越勇。这匹马抖落她的力度很轻,显然不讨厌她,既然信任已建立,那么剩下的就是时间和耐心。场地太小,限制发挥,陈?示意外面的人打开门,她大步上前,轻盈地翻身上马,抚摸马儿脑袋,腰胯一夹,冲出围栏。外间草地无人,她骑着马肆意飞奔,眨眼间只剩下一道潇洒背影。祁灏热闹看的正起劲,突然被掐断,心急如焚。陈江驰发现远处停着辆观光车,大步跑过去,开车绕场追马。一车一马隔着护栏极速环行,陈?骑马的身姿修长,美丽飒爽,引来许多围观群众,祁灏更是激动到从车内探出身子,挥臂欢呼。陈江驰忽然很后悔没带无人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