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那般难堪的赶出赵家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鲜活的赵徽。
“罢了罢了,赵爱卿面子薄。”皇帝摆摆手,开玩笑点到为止,放过了赵淮徽,“朕就不多说了,还有余下的事儿,赵爱卿你还是亲口对周贡士说明吧。”
言罢皇帝转身,重新回到了上位。
周稚宁和赵淮徽却不约而同的借此机会对视了一眼,可视线一旦相交,二人又火速移开,一如当初月下宴饮之时,二人互装不识的顽趣。
其实皇帝也只是因着二人的反应,起了兴趣逗一逗赵淮徽,正事还是没有忘。
“周稚宁,朕说过你不是当权臣的料,现在也没到你碰南北问题的时候。但你说得对,这个脓朕一定要剜掉。他们吞掉的银子,朕也一定要拿回来。所以……”皇帝顿了一顿,唇边扬起微笑,“周稚宁,从今日始,你便是朕的门生。朕予你特权,赐你青云,许你通天大道。朕也不介意你帮着曹元通等北人与南人抗衡,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要忠于朕,且只能忠于朕。”
周稚宁正色:“草民是为天子门生,万死不辞!”
第40章状元游街风光无限
叩拜了皇帝离开养心殿,和赵淮徽一同走在深夜里的皇宫时,周围异常宁静。只有偶尔的知了声,以及侍卫们巡逻的脚步声响起。远处有时也会隐隐约约出现几盏宫灯,但眨眼间就飘过去了。
周稚宁与赵淮徽并肩而行,双方默默无语。
片刻后,还是赵淮徽率先开口:“周兄。”
周稚宁闷声回应:“嗯?”
“你的《平江笑笑生文集》已断在述民篇半载了,什么时候才能写完呢?”
“暂时没有灵感,估计还要拖很久吧。我记得《平江笑笑生文集》前月重刊了一遍,在原来的基础上录入了许多其他文士的见解,赵兄若是得闲,可以寻来消遣。”
“周兄以为此版如何?”
“颇有价值。”
赵淮徽轻轻嗯了一声:“如此,我便再翻阅一次。”
周稚宁挑眉:“赵兄,你早已读过?”
“往日卷不离手。”
周稚宁笑了一下,说:“我预备科举时,日常亦是读《赵徽文集全注解》入眠。”
原来在双方彼此不知晓对方真实身份的时候,也早就与对方神交已久了。
明白了这一点,二人心下都是一松。
赵淮徽语气微缓,道:“我并非有意瞒你,而是许多事情当真一言难尽。”
“赵兄也曾见过我落寞之时,我亦能理解赵兄隐瞒之事。若是说来话长,那就来日再说。”周稚宁恢复了往日里对赵淮徽的语气,带着些许打趣,“倒是赵兄莫怪此前我在客栈时的不敬之言,那时我说你性格必然古怪,是我错了,赵兄的性子最宜为友。”
赵淮徽看向她,眉眼舒展:“所以我二人依旧为友,对吗?”
“这是自然。”周稚宁笑道:“或者换句话说,我该拜赵兄为恩人。”
此前京城内虽然因为平江笑笑生的事情闹的波云诡谲,但居然从未有人真正找上周稚宁,这极为古怪。照理说,背后之人甚至能假传朝廷旨意,搅动风云,怎会不能发现一个区区布衣的真面目?那必然是有其余势力在插手。
往日周稚宁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相助。如今她与赵淮徽见了面,她倒是想清楚了。如果这世上还有谁想帮她,又有能力帮她,那就只剩下她这位赵兄了。
赵淮徽闻言,自是明白周稚宁想清楚了,他便默认下来,道:“平江笑笑生一事忽然生发后,我曾派程普暗查。这几天虽然颇为忙碌,但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一顿,看向周稚宁,“你可知幕后之人是谁?”
“应是皇亲贵戚,权势滔天,胆大妄为,目无法纪之人。”周稚宁最终给了一个结论,“我猜是四皇子。”
赵淮徽点头,身侧宫灯内摇曳的烛火将他的眉眼照耀的格外深沉:“是他。而且今日之前,他怕是想拉拢你。”
“今日之后,哪怕他再想拉拢我。”周稚宁一笑,“周允能都会以死相劝吧。”
她与周允能有仇,周允能又是四皇子手下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与四皇子绝不可能和平相处。若是四皇子更狠一些,说不定还会先下手为强。
赵淮徽轻声道:“你不必忧心,我手下有名壮士武艺高强,不逊于程普,我会拨他来护你。”
周稚宁拱手道:“谢赵兄。”随后,她又觉得不对,“不过话说回来,赵兄,今后我是唤你赵徽,还是赵淮徽?”
“自是唤你我相见时的姓名。”赵淮徽敛下眸子,显得沉静幽冷,“赵徽一名,始于来时,也亡于来时。唯有赵淮徽一名,是随我心意取定,也将伴我一生。”
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其实人的姓名也是。姓承于父,无可选择,名却不同,它不仅包含着父母一辈对于子女最深沉的爱,还包含着对于子女最大的祝福与期待。
当为人子女者决心改去父母定下的名字时,也意味着子女与父母之间的关系已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
赵淮徽与琅琊赵氏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