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
令狐宴横着刀,堪堪架住一双鬼爪,却已是强弩之末,灵力震颤。
他恨得牙痒痒,啐出口中的血沫,偏头看向那小丫头片子,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祭灵澈只是向着一个方向狂奔,并不出手,拉他扛刀垫背一点都不手软,根本没有要管他死活的意思,鸡贼得很。
他令狐宴自负聪明,向来圆滑,无论怎样的妖魔混战,世家倾轧,此人长袖善舞,都能保全自身,任其他门派家族彩旗飘飘,令狐家多年来依旧红旗不倒。
他此前从未在人前拔出过那柄唤月刀,更遑论经此险境,竟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他偏头躲过一张大口的撕咬,冰冷粘腻的涎水滴在他脖子上,令狐宴冷笑道:“我死了,看你拉谁垫背!”
祭灵澈闪在一旁:“喂,我且问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城,哪来的钥匙?”
“。。。。。。不过,看你这样子,想来是受了谁的胁迫,那个人是谁?”
令狐宴冷哼:“你自己个儿猜去吧!”
说话间,令狐宴一分神,忽然一鬼的舌头长长探出,直向令狐宴的眼球刺去,快如闪电!
他来不及躲闪,猩红的舌尖映在他骤缩的瞳孔里,下一刻就要就要将他的眼球剜出!
一道灵力迅猛凌厉,那舌头被瞬间切断,祭灵澈扯着令狐宴的衣领向后疾退,她笑道:“令狐家主,你的好东西此刻还不拿出来吗?”
“非得藏着掖着,等你死了才好?”
令狐宴一惊,旋即咬牙冷笑道:“小兔崽子。”
他从怀里摸出两颗丹药,犹豫片刻,最终抛给她一颗。
二人刚把药吞下肚,那迎面扑来的厉鬼顿时止住脚步,迷茫片刻,随后无头苍蝇般开始四处冲撞,开始气恼发狂,尖利地朝天吼叫,群鬼暴乱起来,血沫横飞。
祭灵澈二人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群鬼像是看不到二人一般,到处摸索抓挠,不多时,竟各自散了!
怒气收敛,幽魂一般游荡在街上,不多时,便各自恢复了原本的行状。
她靠在一根柱子上,喘匀了气,才细细地观察起这地方——丰都鬼城,久仰大名。
只见这里依旧保持着城池的原貌,商铺,民宅,府邸,衙门。。。。。。只是处处被鲜血泼洒,猩红飞溅,阴森可怖。
近五百年前的喷洒的血液并未干涸,滴答滴答地从各处落下来,木制也不腐烂,建筑都保持着皇城被屠前的形态,像是惨案只发生在昨夜般。
那些鬼众好似依旧活着一般,继续维持着生前的营生,来来往往,似不知道自己死了,竟与普通百姓无异——
如果可以忽略掉他们身上那骇人的疤的话。
一男鬼腹部插着根断枪,挑着一筐不知哪来的烂肉经过,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动。
又一鬼妇只剩一半臂膀,单手摆着摊铺,发出喑哑的鬼嘶,来招揽“行客”,孩童们,成群结队在街上跑来跑去,肠子内脏却从腹中滑出,在地上拌来拌去……
这惊悚诡吊的景象看的人头皮发麻,任心智再坚都难免会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祭灵澈不由得撤了一步,只觉脚下湿滑,低头却见半截舌头在蠕动,竟攀上了她的靴子。
她“嘶”了一声,一脚将那舌头踢飞出去,黏黏腻腻地摔在地上。
没有一丝光线能从城外透进,但却可勉强视物,因为每隔一段路,就挂着一个青黑色的灯笼,那灯笼里似有什么在蠕动,一团一团,正发着荧荧的光。
这些发着光的蠕虫也挂在个别的鬼众身上,将其腐蚀出一个个窟窿,发光的蛆虫在其中钻进钻出。
这东西名尸萤,寄生在鬼魂之上,将其慢慢蚕食,最后待那鬼魂彻底瓦烂消弭,再去寻找新的宿主。
令狐宴无暇看这些东西。
他抿了抿嘴角的血,刚回过一口气来,不理满身伤痕,用衣袖怜惜地擦着他那已经卷刃的刀,这种神兵早已养出器灵,随着主人出生入死。
任谁看到自己的兵刃受损都会心如刀绞,何况是本命的法器。
令狐宴冷哼一声,幽幽道:“阴魂丸,只有这两颗,能掩盖活人生气,效用两个时辰,时间到了出不了城,你就等死吧。”
祭灵澈看着他,笑着说:“令狐家主何须恼怒,我本没想拖你入水,是你阴我在先。”
令狐宴气笑了:“哦?你差点害死我,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祭灵澈笑道:“这阴魂丸,你断不会有,定是旁人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