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犹豫片刻,“你在这等我,我这就快马回府报予郎君。”
云岫自无不应。
也不管沈宜棠能否听见,白羽冲山下大喊,“沈娘子,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白羽冲到山脚,跨上坐骑,飞奔在进城的驰道上。
古道芳翠,哒哒的马蹄过处,激起残春的柳花和着烟尘茫然旋舞。
“驭——”白羽紧急勒住马首,“主子?”
那迎面骑着红栗马奔来的玉面郎君,不正是他家御史大人?
红栗马高声嘶鸣,堪堪停住前蹄,晏元昭看着白羽,“你怎么下山了?”
白羽将事情禀告给他。
“东峰山道上何来的蛇,你确定她的丫鬟不是在骗你?”晏元昭怀疑道。
白羽急道:“不是的,云岫带小的去看了,沈娘子真的卡在崖壁上的树杈上!”
晏元昭脸色陡然一变。他双腿夹紧马肚,狠拽鬃毛,马儿跨开四蹄,如流星般蹬地飞驰而去。
锦衣快马,一骑绝尘,遗下风里铮铮环佩声鸣。
白羽忙调转马头,与跟在晏元昭身后的秋明、连舒两骑,一并追上去。
时当正午,丽日高悬,云开雾散。
落霞山巍峨屹立,数峰入云。
沿山路疾行时,白羽悄悄问秋明,郎君出府为何事,秋明答,主子说左右今日休沐,不如出门跑马消闲。白羽目光闪烁,出城后向南的这条古道,径直通向落霞山,主子选此地跑马,当真巧了。
不多时,众人爬到那处山崖,找到云岫。
云岫顾不上诧异晏元昭来得如此之快,作惶恐状向他细述经过。
炽阳下,崖壁绿意盎然,掩着嶙峋怪石,随风招招。晏元昭凝目极望,那在群绿之中摇摇欲坠的紫色衣角,不是被树枝挂住,而是系在上面的。
“她刚巧被卡在那树上?可有受伤?”他沉声问道,“你们叫一下她。”
众人高叫几声沈娘子,空山回音缭绕,却无一声应。
云岫扯着嗓子叫完,脸上的惶然深了不少,“之前奴婢和白羽叫她,她还有回应。”
作为暗号,沈宜棠与她约定,云岫连唤她三声,她便应。若是来救的人不对,沈宜棠听不到暗号,就保持沉默。
现在正主到了,她发出暗号,沈宜棠缘何不应?
晏元昭的眉越皱越深,脸色却愈来愈冷静,“秋明,下去看看。”
秋明领命,掏出随身带的绳子系挂在树上,手脚并用如一灵巧猿猴猿,利落地攀下崖壁数仞,不见了踪影。
晏元昭面覆霜色,双脚钉在崖尖上,纹丝不动。猎猎山风吹来,玄袍下摆飞扬起一角。白羽觉得郎君站的位置太危险,却不敢劝。
半炷香后,绳索剧烈抖动,秋明气喘吁吁爬上来,额顶冒出汗珠,“主子,属下没找到沈娘子,但是在那棵树后找到了一个山洞,洞里有好几条蛇,还有血迹和碎布片。属下又沿绳向下爬了一阵,都没发现沈娘子踪迹,绳子不够长,我就上来了。主子,属下只怕沈娘子可能已……”
他唇齿翕动,不忍说出“葬身蛇腹”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