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载,秦始皇陵中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和幻境中的耳室不同,这里面没有士兵陶俑,而是堆放着各种青铜器具。
地上摆放着无数只巨大的青铜鼎,刻着繁复的铭文,应是诉说秦始皇功绩。玉圭、玉璧几乎半个人高,已过千年,仍反射出温润的光泽,雕刻着龙纹。钫、壶、盘、甑,这些器物整齐排列堆放着,渗出斑驳碧绿的铜绿,纹饰仍旧清晰可见。
舒慈明白了,这房间与幻境中所见的房间应当俱为秦始皇陵存放陪葬品之处。
“那我们又为何进了这房间?”
杜月恒已经被这浩如烟海的明器震撼,正愣着,这才回过神来:“方才从另一侧的房间里,又突然钻出来一只巨虫……”
舒慈呼吸一滞。
“那虫子爬得飞快,居然朝我们扑过来了!——舒姑娘,你之前注意过吗,那虫子居然有钳子!没办法,我只好先带着你躲进了这间房内。”
巨虫有没有钳子她没注意,她只问道:“那虫子第二节关节处,有没有一张人脸?”
“人脸?”
光是听到这个问题,杜月恒已经浑身爬满鸡皮疙瘩。
舒慈解释道:“第一次进入幻境时,我记得领头的方士是拿着法器,抛洒符咒的。刚刚我再入其中,那方士换成了手执香炉。我想其中有异,一进入壁画便紧紧跟着他,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去墓室,而是去了一间耳室。”
杜月恒错愕:“就是这一间吗?”
“不,那幻境里的房间里堆放的尽是士兵陶俑。”舒慈摇摇头,“然后……他从香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吞了下去。”
她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接着,他就裂开来……变成了巨虫。”
“那巨虫的第二节关节处,就是他的脸。”
舒慈讲完,只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仿佛又经历了一遍,后怕胆寒。
杜月恒哑口无言,呆愣道:“你是怀疑,刚刚攻击我们的虫子,就是那方士?”
“我不知道……”
舒慈现下脑中一团乱麻:“我猜,你刚刚说我双眼出现符篆的时候,正是我跟着方士进了耳室之时……我们在这甬道里徘徊了这么久,从来没发现过有这两间耳室,或许进入这壁画便是开启房间的方法……
“我明白了,这壁画上应该有双重的法术。”
舒慈恍然大悟。
“双重法术?”
舒慈皱着眉,解释道:“我推测,第一次我进入幻境时,是秦始皇的方士们所施展的法术,目的是保护墓室,让想进入墓室的人留在壁画之中。而第二重的法术,就是将两边的耳室隐藏起来,只有第一重法术解开,再入壁画,才能开启石门……”
杜月恒顺着她的思路道:“可是,为什么要将两侧的耳室藏起来?难道是为了把那边的巨虫藏起来?”
说完,杜月恒屏住呼吸,这推测叫他的胆边又生出了刺骨的寒意。
一时之间,这耳室内恢复了和门外一样的,死一般的寂静,显得他们刚刚的交谈声如此突兀,他们的心跳声、呼吸声也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如果第二重法术是为了藏起来另一个房间的巨虫,那这一个房间里会有什么呢?
舒慈强作镇定地望向了房间正中,那里矗立着一只巨大的三足青铜圆鼎,三足像是象腿一般,支撑起整个鼎的厚重。
她生出一种直觉,走了过去。
那鼎几乎到了她的头顶,她只能用手扶着鼎的边缘,踮起脚尖向里一看——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鼎的内壁上沾满了黑色的,椭圆的,软绵绵的,虫卵一般的东西。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有生命一般的,蠕动着。
舒慈双眼一花,几乎快跌倒在地,又听到杜月恒大喊道:
“舒慈!柳容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