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晦脸僵了一下,他今天几点能下班?
“好的,我马上放。”
皮笑肉不笑地用遥控器调出重播。
六十寸的电视机上突然出现了一张美不胜收的人脸,是桑也顺着桑守安的手臂方向看进了摄像头,懂事的记者立马旋转变焦环,放大了画面。
相召南定定地看着电视画面。
他只有躲在电视机后面,才能不被厌恶地用直白的眼神注视桑也。
电视画面变了,回到了台上。
相召南打开钢笔笔帽,在文件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递还给陈晦。
“他……最近怎么样?”
陈晦不假思索:“桑先生最近过得挺好的。”
相召南沉默着。
陈晦继续讲:“他伤得不重,基本看不出来,出院没两天就恢复了工作,现在几乎每天都会去新桑处理工作。”
“据说他人员很好。你知道的,我们公司很多人都……”陈晦觑了一眼相召南,“都挺怕你的。但是桑先生不一样,他和新桑的员工相处十分协调和睦。”
陈晦仔细观察着相召南的神情,见他还没有表现出异样的情绪,才接着讲下去:
“每天,他从楼里出来,都能看见有人和他勾肩搭背,难舍难分。”
说到这里,陈晦没再说话了。
他看见相召南手中的新文件一角已经被他左手攥出了褶皱。
怕再说下去,被攥出褶皱的就是他的工资条了。
果不其然,房间安静了两秒后,相召南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来:
“谁让你天天跟踪调查他的?”
陈晦嘴角抽了抽,要不是知道你会问,我能去做这种事?
“好,那我不继续关注了。”陈晦毕恭毕敬道。
因为是重播,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桑也的镜头,什么时候没有,相召南工作的效率都变高了些。
不到一个小时,文件已经全部处理完。
似乎是带着怨气,今天着手处理的这批文件一大半都被打回去重写了。
陈晦带着文件离开,为自己的陌不相识的同事默哀两秒。
等陈晦的脚步声在楼道中消失,相召南缓缓揭开了压在身上的白色床被。
露出裹着固定器和膝踝支具的残疾双腿。
床边放着轮椅。
是桑也出院那天,护士敲门送进来的。
“隔壁的桑先生说是为了感谢你,给你加急定制的轮椅,听说价格不菲。”
“哪位桑先生?”
“病人那个大哥。”
不是为了感谢他。
是为了和他撇清关系。
相召南把轮椅推开,露出床边空地。
他全身上下的重量压在自己的双臂上,尽管那双臂上也伤痕累累。
然而当脚刚刚沾地,相召南整个人如同山体滑坡砸落在地上。
痛,痛彻心扉。
像有人拿着小锤子一点一点把他的腿骨敲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