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她的思绪忽然间被门外一阵熟悉的声音给打断了。
“姑娘!”
薛嘉玉蓦然回首,站在门口的是昨夜那位白头粉面的阿褚,他身上还穿着一贯的小厮服饰。
她快步走到阿褚身边,“阿褚,怎么了?”
阿褚低着头,慢悠悠掀起眼皮,迅速瞥了一眼站在陶维钧身边的裴砚,他眸色澄澈,语气中不乏害怕,“姑娘,昨……昨夜……昨夜我瞧见陶老亲自把燕姑娘送到陈公子房中,然后燕姑娘抵死不从,陈公子一怒之下失手将她杀死了!”
在场的三个人听见这句话,都异口同声道:“什么?”
陶维钧大步流星走到阿褚面前,单手狠狠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我告诉你,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话!”
阿褚惊慌失措地将视线投到坐怀不乱的裴砚身上,“裴大人,我刚才所言绝无半点虚言!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裴砚上前扣住陶维钧的手腕,将他的手从阿褚的衣领上扯了下来,“你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我,不必担心。”
“昨夜我去茅房的时候,亲眼看见陶老将燕姑娘送到了陈公子的厢房,我有些好奇就跟上去瞧瞧,结果就听见屋内陈公子似乎是在调戏燕姑娘,可燕姑娘宁死不从,陈公子好像就生气了,紧接着里面就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之后就没有声了,也没有看见燕姑娘再出来。”
陶维钧气得胡子都要飞起来了,“你个狗奴才,你觉得单凭你这句话就足以给我和陈昭定罪吗?我平日里哪儿得罪你了?居然敢咬我!”
阿褚被他吓得立刻腿软跪在地上,他两手撑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裴大人,我真的没有骗你!”
确实就如陶维钧所说得那样,这毕竟只是阿褚的一面之词,自然不能随意当真,况且他昨夜也没有亲眼瞧见陈昭或是他的手下将燕柳的尸体运出来,裴砚自是不会轻易相信,他摆摆手,让他们两个人都一块儿退下了。
薛嘉玉凑过来,单手摩挲着下巴,“大人,你有什么头绪了吗?”
“你不觉得那个叫阿褚的小厮很奇怪吗?”
她昨晚在宴会上问起他的身世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挺有理的,就没过多在意。
可方才一瞧,她留意到阿褚说话时所用之词大多都并非是敬语,这倒的确不是一个下人应该犯的错误。
“是有些奇怪,他昨夜同我说他自小就没了父母,被陶维钧收养。按理说陶维钧于他而言是有养育之恩的,为何他今日却主动咬上陶维钧和陈昭,难道就不怕自己小命不保?”
只见裴砚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说这个。今天之前我没有与这个叫阿褚的见过面,他怎会知晓我姓裴呢?”
金羽轻笑一声,“昨夜宴会上,陶老不是向您敬过酒吗?想必就是那会儿瞧见的。”
可下一秒就听见薛嘉玉冷不丁地说了句:“可是当时阿褚是背对着裴砚的,根本不可能瞧见他的相貌。”
忽然间,鸡皮疙瘩爬满了金羽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他眼珠子骨碌一转,“那就是声音!”
裴砚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可当时他进来的时候,我可没有说话。是薛嘉玉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的。”
薛嘉玉板着脸,用手肘撞了撞他的侧腰,她咬着牙说:“后面那半句话就没必要说出来吧。”
这事就是粗思也恐,金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紧紧靠在裴砚身边,“大人,这……有点恐怖了吧?”
她把话头绕回主题上,“是啊,这么一想,的确有点奇怪。阿褚脱口而出一句‘裴大人’,且他不习惯用敬语。我怎么觉得这个阿褚好像知道很多关于陶府的事情呢?”
薛嘉玉接着把昨夜和阿褚的谈话内容完整无缺地转述给了裴砚,就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错的。
说正事儿前,裴砚还不忘再调侃一句,“我还以为你昨夜只是简单地沉溺美色了呢。”
她双手叉腰,冷冷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裴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