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盼楠曾经见过几次陈昭,但是不知道陈昭和陶维钧之间的关系,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陈昭是这里的常客,哪怕陶维钧没有邀请他来,他只要得空就会来,而且陶维钧每一次都好吃好喝地特别招待着。”
薛嘉玉默默点头,一时间想不起来问什么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裴砚忽然间出声了,“对于燕柳这个人,你们都是怎么看待她的?”
马盼楠没有和燕柳说过话,只匆匆见过几面,倒是那三位围坐在一起的一位女子和燕柳交谈过,那女子敛了敛眉,“燕柳姑娘人很好,就是有点独来独往。听她说,她是从洛阳来的。她一直以来都很迫切地想要逃出去,甚至鼓舞我们一块儿逃出去,可是我们哪里敢逃呢?”
薛嘉玉抓住了“独来独往”这个词,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裴砚这人抢前一步道:“那你们可知她为何独来独往?”
她们四人皆是摇了摇头。
少顷,只听薛嘉玉缓缓说:“因为燕柳怀孕了。”
她的嗓子有些嘶哑,裴砚知道她是在强忍,便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在场的四位女子皆是一惊,她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马盼楠问:“那燕柳姑娘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薛嘉玉垂眸,她狠下心回答:“她是自杀,我想她应该是趁着裴砚来这儿做客的时机,用自己的死来引起轩然大波,这样陶府的事情才会被世人所知,而你们也能平平安安走出这座山,未来也不会再有无辜女子踏进这座山。”
“马娘子,我们就先走了。”
马盼楠极力地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好,你们慢走。”
出了女子成堆成山的东苑,裴砚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擦眼睛,薛嘉玉将脑袋往后面一缩,“不用,我没哭。”
他知道薛嘉玉这么说是要面子,但是他们二人如今已然互通心意,那裴砚也希望她能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刚刚看你眼眶都红了,还强撑着呢?”
“没有强撑。”薛嘉玉瞪大眼睛,不敢眨眼睛,否则眼泪就会瞬间流下,她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大人,你不觉得陈昭和陶维钧之间不像是一种简单的主客关系吗?倒像是陶维钧在讨好陈昭。”
裴砚将自己的手帕叠好放回袖子里,“陶维钧讨好陈昭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在这世道里,士农工商,身为商人的陶维钧即使富甲一方,但地位却是最卑微的。可陈昭就不同了,陈家是簪缨世家,若是陶维钧脑袋上有陈昭罩着,那他就不必担忧养私妓这种事情了。”
薛嘉玉两手抱臂,板着脸吐槽:“真不愧是陈晟的表弟,都一样贪财好色。”
“至少陈晟不是那么的毫无底线。”
她腾出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一点儿都没有手下留情,“你就知道替他说话,原本看你们俩剑拔弩张的,还以为你俩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对头,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算得上是挚友。”
裴砚吃痛地捂着自己刚才被掐的那一寸皮肤,“好了,我不提他了,行吗?”
“大人,我们现在虽然对陶维钧死亡的真相有了猜测,可是我们没有证据啊。把这陶府都掀翻了,也没找到凶器,又没有证人,这可如何是好?”
裴砚饶有深意地摇摇头,“不,还有一个人。”
陈昭一脸不耐烦地盯着面前那个深色冰冷的男子,“裴砚,我能说的我都说了。你到底还想让我怎样?”
裴砚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我已经对陶维钧死亡的事情有眉目了,但苦于没有证据,陈公子在这儿混迹已久,对这里的侍女动辄打骂,若是不速速配合我抓到凶手,只怕明早我就会发现你的尸体了。”
闻言,陈昭的脸霎那间垮了下去,他眉间一冷,“什么意思?”
他仰起头,示意让薛嘉玉来说。
薛嘉玉将一切娓娓道来,“其实一开始燕柳的死是可以被掩藏下去的,但是陶维钧他想要摆脱你的控制,所以就主动把燕柳的死抬到明面上来,想要嫁祸给你,但嫁祸不成,自己先死了。”
陈昭的眉头陡然一皱,脸色“唰”的就变了,“薛夫人是觉得我害死了陶维钧?”
只见她摇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若陈公子是凶手,大可把陶维钧推到山下面去,让他尸骨无存,但是你却主动让人把他从土里面挖出来,这就说明了你不可能杀死他,而你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死因,想要借此机会将陶府偷养私妓的事情曝光,把所有罪责推到陶维钧身上,自己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所以这整件事情都是你们再不断利用燕柳的死互相推脱责任。”
“直说吧,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薛嘉玉微勾唇角,她的眸中顿显狠厉,“我们希望你能够引蛇出洞,将杀死了陶维钧的女子们引出来。”
“女子们?”陈昭将重音放在了“们”字上头。
裴砚也很不愿意将这群自行执行正义的女子们抓捕起来,但是若不秉公执法的话,只怕会掀起社会上的轩然大波,要是有越来越多的人去效仿,越过司法机关,去自行执行正义,那社会便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他微微颔首,“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