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人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并无深意,象征性地巡察了许州段的运河,与民工在河堤上同吃了一顿饭,侍令史将这些所为写进了奏疏,快马传回京城。
但路越还是发现了躲在暗处窥探的眼睛,他罕见地回了院子里。
黄沐遥错愕道:“你回来了。”
“本世子回来收拾衣物。”说完,他打开了衣柜,将自己所有的衣服全部拿出来。
“路越,你这是什么意思?”
路越朝着后院的方向,大声说道:“从今日起,本世子要与你和离。”
“和离?”黄沐遥往后退了一步,苦笑道,“对我突然冷暴力,冷战了那么久,终于忍不住提了。”
黄筱琪在房里急得团团转,生气憋闷,却知外人不该插手,只能叉着腰骂道:“负心汉!”
路越攥紧了衣角,回身之际,从怀里掏出和离书,“从今以后,你我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一张决绝的和离书,将过往的几年恩爱,幸福美好化作了泡影,仿佛是她做的一场梦,任凭黄沐遥怎么努力,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烛光下闪烁的泪水狠狠刺痛了路越的心,近在咫尺却无法给她一个拥抱,路越咬紧了牙关。
她厉声质问道:“你是不爱我了吗?还是你有。。。。。。”
“本世子不爱你了。”路越仰头冷笑,随即坚定地望向她,“本世子从未爱过你!”
他一步步走近她,她连连败退,路越抓住她的手腕,冷声道:“本世子知你性格执拗,无人可倚,特意设局,让你接下了棠衣楼,不然你以为凭本世子,会察觉不出你破绽百出而生疏的跟踪?”
黄沐遥的瞳孔微张,不可置信道:“我不信。”
“南烟楼的老道,新科贵人招摇过市,你房里消失的包包,细长针,京郊外的织布村,这些皆是本世子所为,本世子不过在你面前扮猪吃老虎罢了,驱使你本世子经营南烟楼。”
“放开我!”黄沐遥哭喊道。
路越的心一沉,松了些许力道,但黄沐遥仍旧无法挣脱。
“你这个混蛋!我就不该相信你!”黄沐遥的挣扎愈发激烈,手腕在他的掌心扭动,甚至不惜用嘴去咬路越的手背。
路越极力地忍着疼痛,强制地捏着她的下巴仰头看向自己。
她的眼眶是那么红,赛过了平日里她脸上的胭脂,两道泪痕清晰可见,路越强装镇定道:“离开京城前,本世子曾想过大发慈悲放过你,可无奈,钱财皆握在你的手中,本世子只好留着你,你在许州再次经营生意,本世子觉得你的价值远比我想象中的高,只要对你好一些,你便唯本世子不可,不费吹灰之力。”
“又是利用。”黄沐遥冷笑一声,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本以为你会和他们有所不同,那年在赵府,我彻底放下我所有的戒备,是彻头彻尾的错。”
路越的手颤抖着,说道:“本世子曾给过你机会,你没把握住那张和离书,这一切只能怪你咎由自取。”
“是啊,都是我咎由自取,我怎么那么傻呢?明明知道能依靠的只有钱,却偏偏陷入你的深情陷阱里。”
黄沐遥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落在他的手背上,渗入了他的血脉里,经由脉络,传到心脏,给予了致命的疼痛。
路越放开钳制她的手,和离书甩落在地,路越转身要走。
“站住!”
黄沐遥从妆盒的底部抽出那张她未捺印的和离书,手指狠狠压在自制的口红上,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嵌入口红中。她重重地在和离书上捺下鲜红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