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数注定,那个人注定命短早折,连一息魂魄也无法留下。”两人的目光在镜中对上,清浅润透的雪青和冷彻浸骨的冰蓝,似戛玉融霜,月浸寒潭,倒映出如出一辙的淡静无澜。
“酆悬。”应周徊垂眸轻笑,“便是生了和那位短折之人,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容祈第一反应是:替身文学?
便是不知,是真替身还是假替身了。
“温先生剜了情根续命的那位。”容祈微微仰头,溵蓝眼眸在灯下似粼光潋滟的湖,“是报恩,还是真的喜欢过?”
亦或是,赎罪?
“聪明。”软热细腻的唇落在他的眉心,凝着剑茧的指腹抵着后颈皮肉,一下一下摩挲着,亲昵又暧昧。
“是前者。”微润柔软的触感在眼梢停了稍刻,吐息落在睫尖,有些痒,“但到底有没有动过心,想来只有师兄自己知道了。”
容祈正要说话,眼前突然一暗。应周徊几乎是贴着他的唇:“故事讲完了,阿祈是否该兑现承诺了?”
仍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每念出一个字音,便像是在唇上落下一个吻。轻柔的、细腻的、似有若无的,像是羽毛扫过一般。
“”容祈不欲和他多废话,直接拽住衣领,咬了一下他的下唇,言简意赅:“不是要一起沐浴吗?抓紧时间,我今日想早点休息。”
随后,腰上一松,衣带迤落在脚边。
眼前仍旧昏暗一片,嗓音温沉沉地落在耳畔,格外清晰:“我尽量。”
某人故意为之的情况下,容祈第二日睡到巳时过半才醒。
洗漱整理时,他看着琉璃镜中映出的青红痕迹,淡着眉眼习以为常的以霜色灵力覆过,瓷白细腻的颈上顷刻洁净如雪。
应周徊不替他束发时,容祈自己通常是扎个马尾了事,简单利落又方便行动。
净脸时,容祈盯着镜中银发蓝瞳的人影,脑中忽的浮现一个念头————
也不知,应周徊穿第九部的制服,或者是现代装,是什么模样的。
那副皮相想来穿什么衣服应当都不会太差。
另一个想法,也在心头缓缓形成。
应周徊和温行晚都不在停云峰,容祈恢复记忆后便是完全形态的系统能量体,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便没用早膳,直接去看鹤灵犀。
他比容祈醒的要早一些,被楼迦月用绒氅裹得严严实实抱出来,安置在铺了两层软毯的摇椅上晒太阳。气色瞧着倒是比昨日好了不少,一张脸在雪白毛领的衬托下愈发显小,下颌尖秀,杏眼弯弯的,乖巧饮下楼迦月喂到唇边的甜汤。
这么乖觉柔软、十二分可爱的存在,是他的弟弟楼迦月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来,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要是一起长大就好了。”
鹤灵犀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想再吃了,他笑起来也是安安静静的,浓长微翘的青睫落下,像是折坠的蝶羽,透着一触即碎的脆弱感,“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很难养的……现在相遇,也不算晚。”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是鹤玦颇费心思养大的。
楼迦月抿了下唇,“是鹤玦一直陪着你,对吗?”
鹤灵犀没有回避,眼眸始终是弯成湿漉清浅的月牙,“是,他确实付诸了许多精力和陪伴在我身上,护着我平安顺遂长大。”
“我以后,会比鹤玦做得很好。”楼迦月倾身,同他额头相抵,从鹤灵犀身上传来的清幽香气慢慢抚平他的戾气和燥郁,“灵犀…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兄长,比鹤玦要称职,让你欢喜。”
“我们的出世时间相差最多不过半个时辰。”鹤灵犀柔和地望着那双唯一同自己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凤眼,“哪能让你全部承担了。”
少年从绒氅中探出指尖,轻抚楼迦月的脸,认真道:“以后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我也会好好照顾迦月的。”
“只是。”鹤灵犀声音轻了些,“还给我点时间好吗。”
哥哥这个称呼他还有些唤不出口。
不是别扭,而是提起这个称呼,他便会想起鹤玦。这样对楼迦月不公平。
“不急。”楼迦月摇摇头,“你想怎么喊都可以灵犀,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好。”余光瞥到霜色衣角,怔了几秒后,弯出的月牙笑弧又明显了一点,少年声调温软:“迦月和我说你身上变化不小,看到必定让人挪不开眼,男女通吃倒是没说错。”
鹤灵犀轻叹:“倒是让我有些羡慕你的小师叔了。”
容祈惯例先探过鹤灵犀的灵脉,撤手时,鹤灵犀静静望着他,温和道:“阿容,我现在的身体,可以用断萦剜掉同心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