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只要不与阮荣安在一起,他就总是平静的,他所有的失态,都在面对阮荣安时。
眼见着马车渐渐走远,阮荣安拢了拢披风,转身准备回去,却被不出预料的叫住。
“如意。”
宋遂辰到底不甘心,开口叫住了她。
阮荣安本是不想理会的,但她今日心情好,也不想他再纠缠下去,就驻足回神,笑笑客气道,“广平候。”
宋遂辰一个恍惚。
在未成婚前,阮荣安唤他辰哥哥,后来,她唤他夫君。和离时,她含嘲带讽叫他侯爷,而如今,她平平静静,叫他一声广平候。
从情浓到相见两相厌,再到如今的相识陌路,全数藏在这几个称呼的转换中。
他刚刚的满腔愤懑,忽然就平静下来。
宋遂辰原本是想问阮荣安与公冶皓是否早就有情。
可有没有,其实都明明白白,让他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如意,你心悦他吗?”宋遂辰问,又觉得自己是在自取其辱,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他与阮荣安十几年的感情,自幼相识,怎么就抵不过她与公冶皓这短短几个月——
为什么她宁愿嫁给一个短命鬼,也不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自然。”阮荣安答得理所当然。
若非喜欢,她如何会许嫁。
“可为什么?”宋遂辰脱口而出,
虽然他未曾言明,但阮荣安仍然懂了他的意思。
“爱人太难,我想试试被爱的感觉。”她也不遮掩,直接大大方方道。
“先生温润如玉,待我又好,我们相处时快活自在。”阮荣安认真的说,“所以我想嫁给他。”
“可我待你不好吗?”
他不纳妾,不沉迷酒色,侯府中馈尽数托付于阮荣安,除了上朝和应酬,都在家中,他做的还不够好吗?
阮荣安一抬眼看向他,有些惊讶和好笑,似乎在问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宋遂辰收进眼底,却还是不懂。
京中相识的人都说,再没有像他这样好的夫君了。
阮荣安摇了摇头。
她也懒得猜宋遂辰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
“钱,权,财势,我都不缺。那你说,我嫁人,是为了什么呢?”阮荣安反问。
宋遂辰神情一动。
“为了情,为了知心人,可所谓的情,所谓的知心人,说到底,都是为了让我过的快活,是我生命的点缀。我不是非要不可的。”
阮荣安话说的明白,而宋遂辰也从来都不蠢,他冷峻的面容越发僵硬。
“若这情与知心人让我不快活,那我就不要了。”
“反正,总能遇见让我快活的。”
阮荣安洒脱极了,所以她放手的干脆,开始的也利落。她就是这般,只要觉得快活,就去做,而不是畏首畏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宋遂辰彻底懂了。
他想起了他与阮荣安之间无数次的争吵,以及她的厌倦和冷漠。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什么都没想?不,他想了。
他想的是如意为什么不能再体贴一点,再懂事一点,再温顺乖巧一点。他有很多事要做,他有自己的野心想要实现,他一心扑在自己的宏图大志之上,无心儿女情长,总想着,以后的时间还长,等成功了他就把世间最好的宝座捧给如意,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在一起。
可原来如意不在意那些。
不,不。
她只是不知道!
宋遂辰一时激动,下意识就想告诉阮荣安自己在做什么,可抬眼一看,入目只有阮荣安的背影。